“有沒有當時的錄像方便給我看看嗎”鐘言說。他雖然同情童闊平,但也不完全相信,因為人在不斷回憶的過程里會不自覺地修復、矯正記憶偏差,變成自己更容易接受的一種。他不是沒見過這種案例,幾十年前他也幫別人尋物找孩子,其實夫妻倆當時都看著孩子跳河了,但接受不了,所以記憶自動抹去了這一段。
“有,我們存了很多,我們就是怕哪天需要的時候找不到,也是怕怕我們老了,將來忘記找女兒。”童闊平去柜子里拿移動硬盤,“還有很多我們自己拍攝的,包括我們這一路怎么找盼盼。最初還有警察來,但是找著找著實在找不著,人家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們只能和全國丟失孩子的家長報團取暖,自發性地到處去跑。”
大箱移動硬盤,咣當一下放在了他們的面前。
鐘言摸了摸紙箱子,站了起來“好,有這些東西就好辦許多,我們會盡力。最近我們就住在609,您又想起什么來,可以來樓上找我們。”
“你們真的幫我”童闊平已經習
慣燃起希望又再次落空,“要多少錢”
這一問,揭露了他們這個群體面臨的險境,有時候說要幫他們的人是純為了錢來,或者直接假消息。可丟了孩子的父母哪里顧得上分辨,生怕因為不給錢,而錯過一絲找回的可能性。
家就是這樣一點點空了的。
“不要錢,移動硬盤里的視頻我們也會盡快看完,爭取晚上還回來。”
鐘言心里更難受了,原本他只是來排除跟著高正信的小鬼是不是童盼,現在,他倒是希望趕緊給他們找一找孩子。
所以回到609之后,鐘言第一件事就是算卦,用手串上的六枚銅錢算一算。銅錢分兩面,也就是陰陽兩面,放在固定的器皿當中晃蕩,讓它們自由落體,最后從左至右地讀取陰陽順序。這一卦算得很是迷茫,尋人是“不得”,連方位都算不出來,可判生死是“事在人為”。
這就更奇怪了,找不到人,生死還“事在人為”,鐘言閉著眼睛想了想,想不通,但最起碼說明了一件事。
童盼,她不是被拐賣小孩的人弄走的,否則判生死會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方位也能算出一個大概。
“白芷和何問靈出去買衣服了,我幫你們開電腦吧。”歐陽廿自告奮勇要求幫忙。
“她們還沒回來呢”鐘言問。
“去買衣服了嘛,你還專門要求性感的,我看白芷姐姐的臉都綠了。”歐陽廿打開電腦,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鐘言旁邊,飛練跳上了電腦桌,坐在鼠標旁邊,擺明就是要給歐陽廿撐腰。
蔣天賜將一個移動硬盤拿過來“誰讓你過來的大人辦事,小孩兒少摻和。”
“我不是小孩兒。”歐陽廿馬上開始操作,但也沒耽誤他吐槽,“你和你那幾只鬼每天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在一起還長,往后我也死了,變個惡鬼,附身在你身上,生生世世纏著你”
結果還沒說完,他就被蔣天賜一只手拎了起來。
“你說什么呢”蔣天賜的臉色和天塌下來差不多,難看到想要打人似的。
“我”歐陽廿趕緊看飛練,尋求著飛哥的救援,“我沒說什么啊,說說還不行你是不是還想打我我不怕哦,飛哥說我可以幫忙的。”
理直氣壯的樣子簡直沒覺著自己說錯話,鐘言趕緊站起來打圓場“好啦好啦,孩子還小,你和他生什么氣干活兒要緊”
蔣天賜一直繃著嘴角,手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繃得發白,要將歐陽廿的領口攥碎了。鐘言幾乎是硬掰才把他的手指頭掰開“好了,童言無忌,一會兒呸呸呸幾下就沒事了。”
歐陽廿卻呸不出來,顯然被嚇壞了,他從沒見過蔣天賜發這么大的火,簡直要吃人似的。飛練也不再旁觀,爬到了歐陽廿的肩膀上安慰,時不時拍拍他,饒是這樣,歐陽廿都沒緩過來,再操縱鼠標時手指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