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鐘言抱著盆左看右看,秦翎能想明白的事情他當然也清楚,“怎么會這樣忽然”
秦翎則搖搖頭,要殺他的人步步緊逼,卻不想連累了其他生靈“眼下最要緊的是保住它的性命,我怕它活不成了。”
鐘言輕輕將盆放下,恨不得給秦翎變出一個金剛罩來,嚴絲合縫地罩住他,讓他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不用救,它如今已經認主就已經和你的命數連上了,換句話說,它雖然救你,但實則也用了你的命數,只要往后沒人害你,它便能永久地活下去。”
“那我要是死了呢”秦翎一著急,說了一個小言最害怕的字。他問完就后悔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鐘言的臉色即刻變化,慘白嚇人,難受得幾乎站不住。心絞痛、胃絞痛,五臟六腑全部不安生地往一起糾結,這口氣怎么順都順不過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秦翎抱著他勸,親吻輕柔地落在他眉心上,落了一下又一下,“你別生氣,我給你賠不是。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你沒事說這個干嘛,惹我難受”鐘言輕輕地給他一拳,但還是說了讓他安心,“它的壽命和咱們的壽命不同,已經不是按照時辰算了,而是給你擋災的次數。比方說,它能給你擋災十次,那么只要不到十次它都不會死,哪怕前面九次已經傷得它體無全膚,遍體鱗傷。”
“好辛苦啊。”秦翎又拍著他的后背,一個枕頭夾在他們的當中,秦翎很想將它撤了去,覺得它耽誤自己擁抱小言。
“我曾經見過一尾金鯉魚就剩下半條身子了,但是還沒死。”鐘言想起師兄深愛的那個男人,自己當初偷偷潛入將軍府想要殺他,結果一見到那尾鯉魚就知道自己殺不掉了。
那個人太精明,自己殺他的機會只有一次,可必定會讓那尾鯉魚承受。然而就在他轉身之后,一整池的金鯉魚晃得他眼花繚亂,一時間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知道那人怕死,只是沒想到竟然這樣怕死。鐘言更加相信他的內室里會有辟邪驅鬼鎮宅的法陣,他會請高僧給他下護身符,自己未必近得了他的身。
“好了,你別怕,我往后不這樣問就是,都是我的錯,
小言別怕。”秦翎心里后悔不已,好端端地讓他難受了,“我發誓,再也不提,以此為戒。”
“這可是你說的,再提我就真生氣了。”鐘言悄悄將肚子里的枕頭拿掉了,緊緊地抱住了他。傻子,有我在,我要你永遠不走,我要你長長久久,哪怕違背天道人倫。
兩三天后,鯉魚頭上的傷口還是沒能愈合,看來是要長長久久地帶著傷疤生活了。三天后,院里除了竹林,其余地方的土都被翻開了一遍,畢竟童花手里的這個活兒可不是什么小動作。他挖得非常認真,仿佛不把院落里的秘密挖出來就誓不罷休,但是也很聽話,從不好奇竹林子里頭有什么。鐘言喜歡聽話的小孩兒,不惹禍,又老老實實地干活兒,只是有時他覺著童花懂得過于多了,不像是普通的花農。
這天傍晚,最后一塊也快挖完了,鐘言倚著窗欞悄悄地看著,提前讓翠兒去點了燈。
點了燈,燈下黑,窗欞里頭就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了。院里的童花一刻都不敢停歇,看樣子是打算在今晚之前全部弄完。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鐘言眼中,瘦弱的身子扛著花鋤,時而翻土,時而蹲下翻找什么,忽然間,他完全停了下來,顯然是有所顧忌還特意左顧右盼。
鐘言連忙往旁邊躲躲,確保他看不到自己。
童花再次往后看了看,然后將手里的東西快速塞入口中,咀嚼過后飛速咽下。隨后他若無其事地繼續站起來挖地,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
鐘言瞇了瞇眼睛,右手拿起毛筆在紙上揮灑墨水,寫好后將元墨叫了過來“你往后廚跑一趟,這個給張開,讓他速速去辦。”
“是”元墨不敢耽誤,扭頭甩開小短腿就跑了。
又過了半柱香,童花站在了門檻外頭,秀氣的小臉蛋上全是汗水。他用袖口一擦,額頭上立馬擦出一道土印子,還渾然不覺“大少奶奶外頭挖成了您快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