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言看向眼前泛著金屬冷光的輪椅,又看向早已不存在的雙腿,一言不發。
水清灣和宋聽藍什么時候離開的病房他已經不記得了,因為他一直在發呆。
這是夢嗎
這應該是我的清明夢嗎
為什么我苦苦經歷掙扎的夢境,醒來之后又是這樣殘忍
窗外天空由白轉黑,他就這樣一直苦苦發著呆,聽樓道里的動靜,看小花園里人來人往。王大濤和田洪生一直在說話,兩人看起來是相處很融洽的病友,樓道里唱歌的歐陽廿經常亂跑,每次都被穿著白大褂的蔣天賜找回來。
他們時而路過自己病房,歌聲也緊隨其后擠進房門,直抵鐘言耳根。怕怕手,怕怕手。
又過了兩個小時,身穿護士服的蕭薇和白芷一起進來,一個負責給自己配藥,一個負責給自己發放晚飯。
“你們怎么也在這里”鐘言忍不住地問。
白芷看了他一眼,說“你該吃藥了。”
“我不吃,我沒病。”鐘言對她們太熟悉了,每個表情都能被自己分析出情緒。他試圖找出她們身上的紕漏,找出整個世界顛倒的證據,這樣他就算是擁有了一個絕對硬氣的立足點,能夠一言拍定這邊是假的。
那邊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他經歷的一切,跌宕起伏又危機四伏的人生,絕對不能是假的。
“又患肢疼痛了”蕭薇這時忽然開口。
鐘言抬頭將她看了又看。
“已經五年了,你總是以為自己的腿還在。”蕭薇說話還是那樣溫柔,但卻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如果特別疼的話我可以幫你叫水主任。”
“我用不著水清灣。”鐘言很想把她拽過來,讓蕭薇坐到床邊和自己說話,“你的柳仙呢”
“柳仙什么是柳仙”蕭薇眼睛里一片茫然。白芷這時放下了手中藥瓶,用警告的語氣對她說“不要總是對病人太過溫情,你就是對他太好了才會被他攻擊。”
“等等,我什么時候攻擊過你們”鐘言無奈地笑了,他就算攻擊自己也不會對蕭薇和白芷下手,“問靈呢問靈在哪里”
或許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蕭薇只是低頭完成手頭工作,再也沒和鐘言對話。反而是白芷走到窗邊一把將厚重的窗簾拉上“一會兒會有人來帶你出去自由活動,你記得吃晚飯。”
“我不能吃你們的飯,我胃里是業火。誰誰帶我出去”鐘言緩緩地問,“白芷,咱們找到神農了,你不是一直很想見見神農遺脈嗎草木之心真的存在。”
“不止是草木之心,還有女媧和神算。那些古老的血脈都是真的,而且生生不滅。以后你可以跟著神農學習配藥,也再也不用放血給自己治病了。”鐘言試著說了一大串話,但不僅沒有喚醒她們的記憶反而讓她們神情復雜。兩個小護士對視一眼,最后沉痛地搖了搖頭。
“你瞧,他還是覺著這個世界才是假的,之前咱們那么多努力都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