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著兔子的耳朵說話,“白白的毛發,紅紅的眼睛,這不就和我一樣嗎可是世間人都喜歡你,都不喜歡我。”
雪白小兔叼著一根干枯的稻草在吃,吃得非常快,顯然聽不懂鐘言的話語。
“你好金貴呢,要三文錢三文錢買三串花標,可是你知道嗎,三文錢若是直接拿去買小兔子,我能買十只呢。”鐘言繼續嘀咕,又把它溫溫柔柔地摟在懷抱當中,像一個真正被家人疼愛的公子。
他若是有娘親,一定也會給自己幾文錢,笑著看自己玩花標。不管投到了什么帶回家,娘親一定都會很高興,還會在菜園子幫自己養小兔,將它一點一點養大。現在鐘言再次親了親小兔兒,安慰它說“你放心,沒有娘親我也會把你養大,就和大和尚養烏龜一樣。”
在他的床下,一只黑殼子的小烏龜探出頭來,看著很是幼小,但是又仿佛聽懂了鐘言的話。
清游在冷水中打坐,一直到三更天才回來,他也說不準這是一種自罰還是懺悔,只能依靠佛經將心中的悔意一一表明。手足都沒有了知覺,他已經變成了冰塊一樣的人,若不是體內還有心經的法術相助,尋常之人已經活活凍死。
而小木屋里的溫暖舒適又讓他心頭恍惚,顯然和外頭是兩個世界,如世外桃源。銅盆里點著火炭,自己丟下的書籍已經被收拾好了,那小餓鬼趴在床上安穩地睡著,雪球一樣的兔子還在偷吃他的稻草。
“小兔”清游很少對活物動心,他慈悲,但是卻要學習克己,否則事事都裝在心里遲早不堪重負。隨著他的說話,小兔子蹦跳著來到他的身前,只是聞了一下他的手就跑開了。
“你是覺著我身上冷,對不對”清游在火堆旁邊說,目光微動。過了一炷香之后他才繼續開口說話“你與他,很像。”
小兔子吭哧吭哧地嚼著稻草,在地上留下一個黑色的屎蛋蛋。
“這點倒是不像了。”清游又搖搖頭,轉而說道,“你們長得很像,只是他沒有你這么走運,隨時隨地能找到果腹的東西雪球,以后我就叫你雪球好不好”
小兔子動了動耳朵,鮮血一樣的紅眼睛比琉璃還要明亮似的。一只小烏龜這時爬了出來,親密地蹭著清游已經濕透的鞋子。這靈龜他已經養了十幾年,如今認了主,清游很喜歡它,為它準備了水缸,里頭還有它愛吃的水草。
等到都安頓好之后,清游換了干燥的僧袍,將紅色佛珠珍之重之地放在床頭,睡前又默念了幾次心經,然后才緩緩地躺下。事已至此,他的心魔應當已經去除了吧
模模糊糊當中,他仿佛墜入了一灘透明且粘稠的溫水里頭,無休無止地往下墜落。忽然他將眼睛睜開了,眼前看到的人卻毫不相干,是從沒見過的面孔。那人身著官服,手中的銀劍滿是鮮血,哈哈大笑著。
“都說神算以血算盡天機,以壽命作為交換,如今你的血液已經放干,命數也已經走盡,還不快再為我算上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