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位烏雅貴人呢”
“烏雅貴人素來本分”桂嬤嬤并未多言,然而只單單兩字,對方態度便已經再明朗不過了。
睡夢中的小四仍是一無所覺,胤礽聞言便沒再多問一句,只沉默著將被自己對方踢落的薄毯重新蓋上。
“若孤的額娘還在,也會像那日榮嬪娘娘保護三弟一般,將保成牢牢護在身下嗎。”昏黃的燈光下,胤礽低垂的眼睫微微顫了顫。
桂嬤嬤忍不住兩眼一酸“會的,皇后娘娘最是愛惜殿下,殿下剛出生那會兒穿的衣裳,都是娘娘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并不意外這個回答,緊握著手里的書冊,胤礽不免低頭靜默了片刻,就在一旁桂嬤嬤忍不住開口之際,就見床榻上的胤礽突然抬頭,一雙烏溜溜的杏眼說不出地認真
“不過孤跟三弟不一樣,孤可以保護額娘,不會讓皇額娘為孤受傷”
話音剛落,桂嬤嬤眼淚瞬間便流了下來了。
翌日,胤礽剛靠近御帳,便聽得里間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聽到太子爺過來,梁九功忙親自迎了出來。
“太子殿下,萬歲爺這會兒怕是不大方便,要不您先到一旁的茶室休息片刻”敏銳地察覺出對方額頭上不斷溢出的汗意,胤礽單手覆后,輕輕點了點頭。
“汗阿瑪忙著便是,左右孤此番過來未有什么要事。”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胤礽手里的茶水都換過了兩輪,隔壁爭執聲方才有消停地架勢。
然而走進御帳,內里卻并未如自個兒想象的那般氣氛緊張。這會兒官員已然走的差不多了,御案旁,只留張英一人陪侍在側。
“保成來了”玄燁手上動作微頓,抬頭看了眼正緩步而來的自家兒子“不必拘禮,坐吧”
言罷很快復又重新執起了筆。
胤礽不免被勾起了些許好奇,見自家阿瑪沒有拒絕的意思,婉拒了宮人搬來的座椅,邁著小短腿很快走了上去。
只見象征著尊貴的明黃色紙張上,開頭碩大的“罪己詔”三字異常明顯。
“汗阿瑪”
看著眼前正微伏著身子,正一字一句將自身罪過一一陳列的阿瑪,胤礽忍不住瞳孔微縮。
他還記得早前三藩之時自家阿瑪被眾臣要求寫下“罪己詔”時的憤怒。想到早前營帳中傳來的爭吵聲,便先入為主的以為自家阿瑪寫地并不情愿。
只胤礽良好的教養不允許在此刻多言,一直到最后一撇勾完,康熙利落地將羊毫筆擱下,起身便見自家兒子一臉欲言又止。
“怎么,保成還有什么不能同阿瑪說的嗎”輕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康熙稍稍一想便知對方想要說什么,微微皺起的眉頭驟松,細瞧之下,面上還帶著些似有若無的笑意。
一旁的張英見狀撫了撫美髯,搖頭但笑不語。
可惜了,沉浸在固有思維中的胤礽此刻并未發覺,這會兒看著眼前墨跡未干的旨意,猶自肅著小臉道
“汗阿瑪,因著張大人預測得當,此次地動雖強,然造成的傷亡卻遠不若早些時候,這些大多有賴汗阿瑪您調控得當之故。”
“地動乃天災,非人力可為,又怎可將其加注己身”早在之前胤礽便偷偷問過青玉,所謂地動,根本同當政者一點關系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