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舒云念從未注重過自己的腳,現在看著傅司衍的病足,她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掌,又活動了幾下腳趾,
它們靈活、健康,腦袋一發出指令,想動就動,想屈就屈。在日常支持著她,讓她可以平衡站立,自如行走。
這一刻,她無比慶幸自己能有一具健康的身體。
思緒回籠,她拿起毛巾,替他擦了下腳。
動作往上,觸到他腳背和腳踝的疤
痕,一條較短,另一條卻像蜈蚣似的,從腳踝一路蜿蜒著往上,沒入墨黑色的褲管。
再往上,便是他最不堪、也承受最多折磨苦痛的部位。
舒云念猶豫著,要不要去擦拭他的雙腿。
剛下定決心卷起褲管時,頭頂陡然響起一道無比沙啞的聲音“你不許”
舒云念心頭猛地一跳,抬起眼,就見傅司衍睜著惝恍的狹眸,掙扎著要起身。
他腿動不了,只能奮力撐起上半身,漲紅的臉龐很快又沁出汗。
“傅先生,你別誤會,我是在幫你降溫。”舒云念見他反應激烈,高大身形搖搖晃晃,忙放下毛巾,伸手扶住他“你燒得很厲害,還是別亂動”
“走開”
傅司衍嗓音沉沉,如困獸般嘶啞“別碰我。”
他掙扎著要推開她,又伸出去扯被子,試圖遮住那丑陋的雙腳。
為什么。
要被她看到這不堪的一面。
為什么她性子這么軟,他都叫她走了,她就該撂下他,由他自生自滅。
“傅先生,你別這樣。”
舒云念見他實在掙得厲害,咬了咬牙,干脆抬手一把抱住了他。
腦袋貼著男人頸窩的剎那,她分明感受到他的身軀僵住。
可她已顧不上那么多,兩條手臂緊緊環抱著他寬闊的背,鼻尖貼著他熾熱皮膚,嗓音放得很輕很輕“真的沒關系,真的”
他身上的苦艾香氣冗雜著酒精氣息縈繞在鼻間,她抱著他,低聲喃喃“我說過的,腿傷不是你的錯,你不能拿災禍來懲罰自己。你現在還生著病,齊醫生說擦身降溫,能讓你好受一點我不是想害你,或者看你的笑話,你就把我當做個擦身工具人,出了這扇門,我絕對不會再提你腿上的事,行嗎”
他沒說話。
但舒云念明顯感覺到他不再那樣抗拒。
沉默了一會兒,她悶悶咕噥“你不答應,那我就一直抱著你了。”
這話有點無賴。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說出了口。
但或許是起了點作用,靜了幾秒,男人鼻音很重地嗯了聲。
舒云念眸光一亮,這才松開他。
再看傅司衍,不知是燒得更厲害了,還是怎樣,臉上比開始更紅。
對上她的目光,他黑眸瞇起,神情難辨地回望著她。
最后還是舒云念難為情地避開了眼,扶著他躺下,又故作強硬道“你別再動了,生病了還逞強”
可顯著他了。
當然這話也只敢在心里說說,她重新拿起毛巾,走到他腿邊。
不同于開始的閉眼休息,知道她要擦拭腿部,傅司衍明顯強撐著精神,定定看著她。
舒云念也知道他在看著,所以盡量控制著表情,暗暗給自己打預防針,無論等會兒看見什么,或者摸到什么,都要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淡定表情。
然而寬松的絲質褲管從下往上卷起,看到那兩條削瘦的腿,以及裸露皮膚上猙獰的疤痕,眼中還是不免閃過詫異。
下一秒,她察覺到那道落在臉上的視線愈發凌厲。
舒云念忙抬起頭,一臉誠懇對他道“這有什么不能看的”
傅司衍濃眉擰起。
舒云念“你之前那么忌諱,我還以為有多嚇人,可現在看,根本就沒什么嘛。沒有血肉模糊、也沒有缺肉斷骨的,頂多就是瘦了點現在不少女孩子去打瘦腿針,就是想減少肌肉,有你這樣的腿呢。”
傅司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