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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本以為自己已經忘了。
可這種痛感,竟然保留到了現在心口處平整,卻像是有血滴落。
江昭準備起身逃離這里,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明明徐景裕什么都還沒做,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讓她的身體定在原地。
現在徐景裕的身形實在是太高大了,她仰頭久了覺得脖頸難受,想往后退卻退不了。
聽到熟悉的踩雪聲靠近,看到他朝自己走近,眼前閃過被他毫不猶豫刺殺的畫面,江昭的眼神顫了顫。
隨后感覺到撲面來的一陣風。
卻不是冷的。
那竟然是一道帶著清甜香氣的、溫暖的風。
徐景裕倏然在她面前蹲下,盡力彎著腰與她平視,他現在是真身現世,魔體本就比凡人之軀要大。
徐景裕大抵有個快三米高,而江昭這凡人之軀,不過一米五,他的個子都是她的兩倍,更別說體型了。
江昭身邊出現了幻化的冰蝶,涌過來包裹著她,讓她的身體就這樣穩穩地懸浮起來,這樣,他才能真正的,好好看著她。
徐景裕伸手,輕輕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的手指幾乎沒有用力,很輕地碰著她,像是怕自己用了什么力道傷了人,就這么看著她好長時間。
徐景裕的聲音壓著,聽不出太多語氣,但并不是此前那般冷漠著的。
他問“你叫什么”
江昭斂了斂眸,裝作不知,只是怯生生地答。
“江朝。”
念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江昭小心抬眸看了一眼徐景裕的神色,他的神色,她看不透,只覺得他的指尖似乎稍微僵持了半拍。
江昭馬上又低頭,補上了一句“江水的江,朝露的朝。”
她是江朝,不是江昭。
江昭是有曾聽聞過,徐景裕在發瘋地尋找那個名為“昭”的姑娘。
她每次聽來都會有些恍惚,從未把這個傳聞當成真,他都不在意她的生死,都親手刺死她了,怎么還會尋她呢
難道他真的這么在意她有沒有死,想確認到底有沒有殺干凈么
沒有的話,再殺她一次么
先不說是用了蝶刃,而且還在冥河邊,那里地界特殊,本就是靈魂往生、匯集之處,但她的靈魂直接被徐景裕擊碎,順著風和河水早就沖刷得干凈。
他當初,本就沒有想讓她活。
若不是她是這個世界的外來者,早就已經徹底灰飛煙滅。
江昭的心間升起一陣寒氣。
她不能再死了,這十五年,自己等得很不容易。
不過,這么想來,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曾經最護自己的人,竟成了最想讓自己徹底消失的人。
徐景裕聽聞后,斂眸,站起身子,卻沒有收回那托著她身子的冰蝶。
他的冰蝶是很有靈性的,雖說外表是寒冰包裹,但其實就是一群溫暖、活蹦亂跳的小蝴蝶。
她還在徐景裕身邊那時,最喜歡叫他給自己幾只帶回屋去,小冰蝶會幫她暖火爐,也會幫她療傷,還會煽動翅膀與她嬉笑打鬧。
現如今,徐景裕的冰蝶已不識她,卻還是很溫柔地忽閃著翅膀,在她身邊縈繞出幾個細小的光圈。
“朝露的朝。”徐景裕念叨了一次。
“是,江為水,朝露亦為水,水生萬物。”江昭隨便糊弄了個含義,“爹爹是望我如水,可以滋養眾生”
這倒是符合她這個醫女的身份。
冰蝶在江昭身邊纏繞一會兒后,緩緩下降了些位置,把她放回柔軟的雪地后,又撲閃著回到徐景裕的手中。
它們停在他的指尖,似乎是在給他傳達某種信號。
這些冰蝶本來就是他的伴生物,能夠代他感受到許多信息,比如
她的確不是他要找的那個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