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第二場、第三場仍是崔姣這方的球隊奪下籌,這下席間諸人都逐漸被崔姣吸引。
皇帝看著場中那抹靈活鮮艷的身影,側頭問皇后,“那是東宮的女官朕怎么沒見過”
皇后與皇帝是少年夫妻過來的,他說什么話,皇后清楚他什么想法,每年有花鳥使為宮中納新,皇帝這尋美之心也不見消減,到了不惑的年紀,反倒更喜美色,卻從不留戀,只有王貴妃能常得恩寵。
“她是三郎帶回長安的,很得三郎喜愛,”皇后剝了顆荔枝。
皇帝以為她剝給自己,正要張口,她卻自己吃了,“三郎難得有個貼心人,陛下難道也要橫刀奪愛”
皇帝歇了心思,皇后硬邦邦的語氣著實讓他不快,但在他下首的王貴妃早已剝好了一碗水靈靈的荔枝放在他桌上,皇帝略感欣慰。
皇后出身裴氏,父祖追隨昔日還是草莽的皇室,為打下大梁這片江山出過不少力,他父皇為安老臣之心,將皇后定給了他,他對這個結發妻子沒什么感情,倒是王貴妃與他心意相通,詩詞唱賦、舞樂彈跳皆可引為知己。
球場上,苻承澤連輸了好幾場,已然火大,沖臨近的王大郎道,“敢阻攔我贏球,給她點教訓”
王大郎與其余幾人會意,立時瞄準了崔姣,她如靈兔在場中活躍,可畢竟是女郎,體力有限,連勝幾場后感覺到疲累,這種情況太子早已預料到,挑選出來的副手中有一人可替她做主攻,是左司御率府的左御率裴用。
崔姣適時退居到后方,裴用輪上。
這時候場下人的目光皆轉向兩方主攻,崔姣做了副手后不再那般矚目,便沒人注意到王大郎等人故意策馬逼近崔姣,借著搶球不斷的攻擊她。
崔姣被幾人纏住,勉強抵抗了幾次,還是挨了幾下,疼的差點摔地上,人伏在馬上,只知逃跑,后面的王大郎卻緊追不舍,大有趕盡殺絕的架勢。
家令垂手在苻琰身側,悄聲擔心說,“殿下,這么下去,崔掌書怕是死在場上。”
球場上意外頻發,死人也不是沒有過,崔姣只是小小東宮內坊掌書,若死了,恐怕皇帝都不會追究襄王。
苻琰靜坐著,崔姣一介孤女,所依仗的僅是他,帶她回東宮,不就是這個用處嗎她會不會死本就不在他的考慮中。
家令眼看崔姣被那幾人逼到了更遠處,太子若再不管,真要出人命,這小娘子長相出挑,溫柔懂事,得了太子的青眼,從沒見其恃寵而驕過,見著他畢恭畢敬,這樣的小娘子實在難得,家令于心不忍,多嘴道,“殿下,襄王這是在打您的臉”
苻琰臉色發沉,須臾從座上起身,對皇帝道,“請陛下中止馬球賽,臣有事啟奏。”
皇帝正在興上,沒好臉色道,“今日不宜議政,有事明日再說。”
苻琰盤腿坐回去,轉頭睨過斜下角正襟危坐的張元義。
張元義滿頭大汗,哆哆嗦嗦起來,走至皇帝案前撲通跪倒,“陛下牛賊當誅不可饒恕啊”
皇帝手在案上一拍,“不是你上奏疏陳情,要朕三思,不可枉殺舊臣的嗎你現在又與朕說這些,莫非覺得朕可以任由你擺弄”
張元義有苦說不出,皇帝為人極念舊情,牛公微如今是反叛了,可從前也為大梁開拓了赤方疆土,皇帝不想殺,他這個侍郎才上疏陳情,是迎合之舉,可太子與皇帝意見相左,太子甚至知曉崔七娘這個人,崔七娘來長安路上遭水寇,若還活著,指控他為自己兒子殺人冥婚,就算他沒做這虧心事,可有太子在,他這侍郎也做到頭了。
他只能附和太子,“臣、臣之前是沒想明利害,殺雞儆猴,惡獠斷不能留”
皇帝當即怒道,“拿劍來朕現在就殺了這個鄉巴佬”
張元義嚇得直呼饒命,恰巧那球場上崔姣與襄王各自墜馬,王貴妃驚叫道,“陛下,四郎落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