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姣提心吊膽了一夜,苻琰還沒追上來,眼下已經出了長安,暫時算安全,她也能安生睡一覺,崔姣躺下又有些睡不著,只要讓苻琰看到,崔仲邕在她心里沒那么重要,苻琰就不會再嫉恨崔仲邕,崔仲邕才能活命。
昨夜驚魂,船上多數人今早都在睡覺,原本安靜的很,忽然有一點動靜,崔姣爬起來去開窗,只見船主帶著篙師要下船,崔姣看他們身上背著空布袋,應是下去補給干糧,便也放寬心,自睡下。
他們停泊在長安下的商州,此處不及長安繁華,但水陸便捷,常有來往商販停駐補給糧食。
船主讓那幾個蒿師去買干糧,他在這商州有一相好的娘子,尋到那娘子的住處,正巧她家中人都不在,那娘子擺了一桌酒菜上炕,吃著酒菜,摟著相好,船主一時醉醺醺,和那娘子倒在床頭欲行好事,恰時屋門被撞開,他們還沒看清來人,船主就被一人給拎下床,拖到院子里去。
那船主一開始還當是相好的爺娘回來了,嚇得掙扎提褲子想跑,等看到院子里站著一臉冷肅的苻琰,腿都軟了,攤在地上直磕頭,“草民給太子殿下磕頭,不是、不是草民要開的船,是那位娘子逼著草民開船”
倏忽地上扔了塊金子,船主愣神,就聽苻琰寒聲吩咐,“你的船在外走一圈,劃回關內道,把她送去長安縣,她若問起,就說那是益州。”
船主磕磕巴巴,“就算草民把她騙下船,她自己去問當地人,也會知道不是益州”
苻琰喝道,“哪那么多廢話,不照孤的話做,你清楚后果。”
船主便急磕著頭稱是。
苻琰抿住唇,走出院子翻身上馬,飛奔回長安。
自上水路后,崔姣便一直有些睡不醒的狀態,時常得睡七八個時辰,船主厚道,有時會叫人給她送些菓子,地方州府產的菓子論及口味自比不了長安的精食,也就是勝在嘗個鮮,但崔姣的胃口似乎越來越大,菓子不好吃,她也能多吃幾個,干糧也不夠她吃的,好在聽船主說,再有幾日就要到益州了,都說一揚二益,出了長安,就屬揚州和益州最繁盛,她還沒吃過益州當地的美食,倒是對益州美食巴望的緊。
正到了二月中,已是春深時,船行過的地方慢慢有綠葉長出,但崔姣不知怎得,臨近到益州這兩日,時常喉中泛酸,吃不了幾口干糧就想吐,倒沒真吐出來,她把這歸因于在船上,大抵是有些暈船,畢竟做了快一個月的船,人也坐的疲憊了,暈船在所難免。
這天船停在一處窄小的渡口處,船主過來告知崔姣已到了益州。
崔姣對船主道謝兩句,一下船就見船主急
匆匆讓蒿師撐船離開。
崔姣不明所以,但想到像他們這些做生意的,時間都金貴。
崔姣身上沒帶行李,走路輕便,但這渡口在荒郊野外,瞧不見人影,她走了一段路,才遇到一個放牛的小童,她便問小童這是何處,小童說話有口音,告訴她,這在益州境內,得走一段路,才能到益州城里,她聽了好幾遍,才稍微聽懂,小童又告訴她,等進了城,城里有說官話的,她是長安來的人,應該就能聽懂了。
眼下天快黑了,小童騎到牛背上,要趕牛回家。
崔姣一個人不敢在這荒地逗留,便追著問那小童家中境況,小童回她家中只有一個老娘,爹死了,崔姣覺得這家人安全,給了那小童兩個銅板,想去他家中借宿一晚。
小童看到錢便高興,從牛身上下來,謙讓著要她騎上去。
走了這么久的路,崔姣也走累了,便不推辭,騎上牛,任由小童趕著牛回家。
小童的家在益州城外的一個小村子里,到地方,果然他家中只有一個瞎眼老娘,那老娘聽說有客人,很熱情的邀她進屋,還要把家中唯一一只老母雞殺了待客,被崔姣給勸住,平白無故吃人家生蛋的雞,崔姣心里也過意不去,晚食只跟著他們吃胡餅,勉強把肚子填飽。
瞎眼老娘叮囑小童,讓其明日一早送崔姣進城,崔姣很感激,想著走時,一定要給些住宿費用,可這晚歇下,到后半夜,崔姣便伏在床前吐的昏天暗地。
這家人老實,也沒怪她把屋子弄臟,瞎眼老娘掃干凈屋子,叫小童出去請草堂郎中,那郎中給崔姣一把脈,直拍著大腿說了不得,“都說我醫術不高明,我從不信,現下我真信了,這分明是個小郎君,我怎么把出喜脈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