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一問,竟是新科進士,那這婚事便不能再定,遂讓人退走。
王貴妃忍著火氣,對皇帝一陣溫柔小意,估摸他舒心,才道,“陸家六娘有賢名,可惜四郎沒福氣,不過妾這里也為四郎看中了一戶人家。”
皇帝便問是哪家。
王貴妃道,“中書令家的三娘子尚未婚配,她小時妾見過幾回,是個極聽話乖巧的孩子,妾想她若嫁給四郎,定能為四郎做個賢內助。”
中書令那可是中書省長官,位同宰相,可就政事裁決,苻琰現今總管朝政,有時決議不下的要事,都會尋三省長官一起定奪,王貴妃一開口就是要與中書令做親家,皇帝又不是真蠢,哪里看不出,她是在給襄王爭權。
說起來襄王這孩子著實不爭氣,皇帝也不是沒想過栽培他,尋常皇子長到十五歲就得離長安去封地就藩,他卻留襄王在長安任職,襄王出生時,他也對這孩子滿懷期望,畢竟是他與貴妃的愛子,他給足了偏愛,其他皇子尚未封王時,皇帝已封他做了襄王,太子在外吃盡苦頭,他卻給了條捷徑給襄王,讓襄王入大理寺做的大理寺正,不需要他做什么要命的事情,所有獄中刑罰也不用他參與,自有大理寺內的其他屬官為他做下功績,可就這樣,這些年,也沒做出一件像樣的刑案,那時謠傳太子得了貓鬼病,皇帝就想趁此機會從太子手里讓渡一些政事給襄王,可襄王剛接管,底下就亂糟糟,之后皇帝又想讓襄王手中握一些兵權,派他下巂州,還格外調了兩名驍勇善戰的上將軍,他就是什么都不干,去巂州走一遭,回來就能領戰功,可他自己竄稀,現在讓他抓個貓妖,抓了半天都抓不回來。
正經要說襄王真沒其他用處,那也不是,襄王擅音律,能歌善舞,之前與那大食來的陀婆離王子就處的極好,可接見外史自有鴻臚寺,就是沒有他,也不會缺什么。
皇帝是上了歲數,但也瞧得出,他這兒子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子,現今太子又敬奉他,比以前貼心。
皇帝直嘆氣,在王貴妃的手上摸了摸,“朕考慮考慮。”
王貴妃嘴角的笑差點維持不住,只得服侍他睡倒,暗暗讓自己忍耐,她等了這些年,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圣旨既下,苻琰與崔姣就要入住新居,新居再不愿意,也只能遵從旨意搬入新居。
入新居之前,苻琰被皇后叫去了蓬萊殿。
母子再見,已顯生疏,皇后道,“既然你執意要娶崔姣,我也阻攔不得,我挑了兩個教習傅姆,你帶去新居吧。”
苻琰微一沉頓,還是說道,“崔氏的兄長已考取進士,她也有了兒的骨肉,請母后善待她。”
皇后以手扶額,崔姣好本事,連她兄長都成了進士,走科舉入仕,前途一片光明,崔姣的身份也是水漲船高,更遑論她有了身孕,再阻撓,也于事無補。
皇后嘆一聲,良晌問他,“是你幫她兄長奪第的”
苻琰搖頭,“他自己高中,若母后不信,兒可調出他的試卷。”
皇后擺擺手,“三郎你該知,我最信你,你我雖不是親母子,可我把你當自己親兒子待,縱有疏忽,我也竭力彌補,你如今要娶崔姣,便意味著你的岳家在朝給不了你的助力,王氏那賤婦已求陛下為襄王擇婚,她求的必然是朝中重臣的女兒,你肩上擔子這般重,崔姣卻不能為你分擔,你要這太子妃有什么用”
苻琰緘默一瞬,輕聲道,“兒只是喜歡她。”
喜歡才想娶她,不為權勢名利,僅是渴盼白頭偕老。
皇后詫異的看著他,看了有一陣,似嘆似嘲道,“不想這苻家竟出了情種,你喜歡她,給了她正妻的名分,我不管了,但你的良娣良媛得從當朝大臣的家中挑出。”
苻琰垂下眸,起身說,“母后這事再議吧。”
皇后知他現在一心撲在崔姣身上,說什么良娣良媛也不會當回事,崔姣既已入了東宮,再難回轉,畢竟崔姣懷的也是她的孫兒,她先前叮囑過那兩個教習傅姆教崔姣皇家規矩是要嚴厲些,現下也只能當著苻琰的面對那兩個傅姆道,“太子妃有身孕,你們小心些伺候,切不能讓其勞累傷身,有些不必要的規矩就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