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蓬松柔軟的大尾巴,嚇壞了在場所有人。
并非畏懼,而是“師門混進妖物”
“我竟和妖物稱兄道弟”的后怕。
那一日,青云門護山大陣運轉出錯,險些被妖魔鉆了空子,最可能通風報信的花容,亦被剝下道服關進地牢。
夜半,有人破禁而來。
卻并非他期待的柏長舒。
月色皎潔,曾被花容數次拒絕的執法長老首徒言辭懇切,說只要自己肯點頭,他便一定帶自己走。
傷重的狐貍非常感激,仰頭朝對方笑了笑,依然沒有同意。
因為他沒做錯任何事。
逃了,就是認罪,自己不能給柏長舒和師尊抹黑。
誰料,下一秒,名喚楚風的同門居然像換了個人,面色沉沉,屈膝,居高臨下地打量他,狠狠扯過他的尾巴,一拽。
“聽說狐妖最適合拿來當爐鼎。”
“偏你愛清高。”
“嗯”
“真以為混進青云門幾十年,便有人把你當同類”
惡心。
反胃。
那只手即將碰到自己衣領的剎那,花容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再回過神,漆黑壓抑的地牢里,僅剩腳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不知過了多久,渾渾噩噩間,冰冷的劍刃搭在他頸側。
花容垂眸。
是柏長舒的“若水”。
掌教急于出關尋人,青云門自然由大師兄管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圍住他,眼底卻唯有憎恨。
“楚風想強迫我做茍且之事,”雪白里衣綻開朵朵紅梅,花容懷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解釋,“所以”
回答他的是譏誚的反駁與不堪入耳的嘲笑。
“胡說八道楚師兄向來為人正派”
“對這妖物更是情深義重。”
“要我說,定是他使法子勾了楚師兄的魂,否則誰會日日圍著掃把星轉”
“狐貍精,還能用什么法子”
“呸呸呸,不知廉恥。”
抬手壓下周圍的嘈雜,柏長舒皺眉,望向他,一字一頓,“戕害同門,是死罪。”
花容忽然感到了無趣味。
于是他笑,“那我便該任他施為”
柏長舒“你有其他更好的法子。”比如脫離險境后,找他找白羽求助,而不是將人殺了泄憤。
“倘若”眼尾又酸又澀地泛紅,頭一次,狐貍揚起一張漂亮的小臉,吐氣如蘭,展露絲絲縷縷惑人的媚態,“倘若昨晚被楚風壓在身下的是小師弟,師兄你還會這樣說嗎”
柏長舒想都沒想,“阿羽怎會”
平心而論,花容很少笑,明明有著最鮮艷的皮毛,偏像角落里陰沉的蘑菇,唯獨這回,他好似瘋癲,笑得暢快。
柏長舒劍下留情,未曾徹底刺穿花容心脈。
可“若水”貫入血肉的那一刻,他還是冷極了,飛蛾撲火般燃燒內丹,以求融化凍僵骨髓的寒冰。
那火至烈至美,見者紛紛退避三尺。
卻只存在了短短幾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