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腦中只有無盡的紛亂,嘔吐感讓我頭暈腦脹,無法呼吸。
門打開的瞬間,我聽見經文的唱誦之聲。
那是從二樓傳來的,一樓是做禮拜的地方,坐席十分陳舊,卻并沒有灰塵。內部是全木的,當我走在上面時,我甚至能聽見踩在地板上的嘎吱聲。
一步步走上臺階,木質樓梯老得像是一把木筷子作響,每走一步,我都要透過樓梯的間隙往下窺探,唯恐自己踩空。
當我終于踏上二樓,發覺那又是一個新的禮拜堂。
只不過,這里干凈嶄新得多,窗邊有著輕紗。微風將輕紗吹起,露出床上的幾瓶花草來,昏黃燈光下,一切美得靜謐。
紅衣主教背對著我,他站在圣紀神前在做禱告,手邊放著一本書。他的聲音很好聽,甚至有些空靈,那些繁復的詞句被他念出來卻也像是不沾染凡塵的另一門語言。
好久不見。
我走近了幾步,木地板仍是嘎吱作響。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他停止了唱誦的聲音。
我沒有說話,一路穿
過空空的坐席,手指摩挲過椅背。
終于,他回頭了。
穿著主教制服的青年漠然地看著我,兜帽下,卷曲的白發垂落在臉頰邊緣,粉紅色的眼眸之中毫無情緒。
他看了我幾秒后,蹙起眉來,“你是誰”
我將手背到背后,捏緊了餐刀,道“好久不見。”
他再次蹙起了眉頭,那張干凈漂亮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厭倦來,他道“是上次老師身邊那個失禮的人,你怎么進來的這里晚間是不”
“和洛。”
我道。
下一秒,紅衣主教的粉色眼睛驟然睜大,薄唇張開了,身體近乎震顫。
他后退了幾步,扶住了身后的高臺,話音很輕,“你是誰”
他已經問了第二次我是誰了,可是我是誰很重要嗎我望向窗邊,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于是我道“你記得很久以前,你丟了一只很漂亮的娃娃嗎”
“什么”和洛仍然望著我,他不理解我為什么問起這個,聲音只是很疲憊,“我猜不出來你是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過去的名字的,但是那些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沒什么啊,你不記得我很正常,我是你們家幫傭的孩子。因為你的白發紅眼很特別,我也是靠這個一下子就認出你來的。”我笑起來,又道“我突然問你這個只是想告訴你,丟的那只娃娃被我偷走弄壞的,所以想和你道歉。”
和洛嘴巴張開,粉色的眼睛圓溜溜的,“什么你到底在說什么”
那是一只昂貴的人偶,我饞了很久,就偷過來玩了。但我從來沒有玩過這樣的玩具,上手三秒鐘就不小心弄壞了一個很小的部件。
我當時試圖蒙混過關放回去,卻被哥哥攔下了。
他直接掰碎了玩具,銷毀了。
“做事就干脆點做絕,不要留后患。”
他和我說。
我感覺餐刀被我握出了汗水。
和洛又沉默了很久,他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中,才看我“早就沒有和家了,我也早就沒有幫傭了,以前的事是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他如此說著,卻又擺擺手,警惕道“快走吧,我不知道你怎么來的,但是再不走的話你也被抓起來趕出去的。”
我又道“和家怎么了嗎我很早就離開了,之前都在別的城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