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靠在墻,緩緩躺在了床上,柔軟的被褥將他的身體埋下。
李默不知觸碰到了燈光開關,整個房間驟然陷入了漆黑,只有窗外的雪伴隨著橘黃的燈光與投影閃爍的光芒混作一團。那該死的錄像被反復重新播放,他在黑夜之中摸索著躺在了床上,卻又碰觸到桌子,不多的酒液潑灑在他身上,又彌漫在空氣中。
他只是用被子緊緊裹住了自己,他埋著頭,只能嗅聞到他自己身上的酒味,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李默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他已經沒有對信息素的感知能力。
他感到了陣陣的恍惚。他甚至不如beta,即便beta對信息素感知不敏感,卻依然能感覺到一些不同,可是他什么都感覺不到。如同在這個曾屬于她的房間里,他是徹徹底底被隔絕在外的人。
酒液的味道源源不斷地擴散在空氣中,錄像又切到了最開始的那一幕,她小心翼翼地望著艾什禮,緊緊握著他的手。
李默一手抓著自己黑發向后捋去,他仰著頭,呼吸變得混沌起來。他感到陣陣的燥熱與疲憊,最后,他緩慢將起了霧的眼鏡摘下。醉意上涌,他的躁動也涌動起來,恨與欲望的交織中,他聽見自己湍急的呼吸。
他咬住了自己手背,呼吸的水霧與尖銳的痛同時刺激著他的感官神經,很快的,腥味也終于溢滿了他的口腔。黏膩的汗水與酒的味道讓他幾欲作嘔,錄像里,她仍然說著那些冠冕堂皇故作深情的虛偽話語,夜晚的光影將雪也染成了渾濁的模樣。
李默的身體痙攣起來,大腦幾乎有了短暫的空白。這空白過于短暫,短暫得讓他在下一刻抽離而出,只剩一種濃重的厭惡與空虛。
窗外的雪撲簌簌落下,寒冷的風只要一卷,就能將它吹向更為遙遠的地方。
雪夜之中,玫瑰上浸染著寒霜。
“捕真晚宴翼世她恐怕”
下屬的話語不停,“尤其是監察官目前”
下屬的話語也逸散在了空氣中,被雪悄然侵吞了關鍵信息似的。
江森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有。
他只是將手上的黑傘放在玫瑰田旁邊,俯身時,他看見玫瑰上的雪化作了露水。他并不清楚,這露水為何也浸染到自己的手上。
當江森起身時,他聽見自己道“找了嗎”
下屬有些遲疑,“什么”
江森迷惑地看向下屬,認真道“她的尸體,找了嗎沒有的話,去找。骨頭也好,殘肢也好,還是化成了灰了,也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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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用不重要。”江森的眼睫上有了雪,他垂下了眼眸,笑了聲,“找吧。”
雪下得太大了,不然怎么會大到他的視線模糊起來。
他望向夜空下的雪,覺得又像是漫天的繁星落下。
“帶個消息給迦示,告訴他,他在四城的小動作我都知道。我吃不下的,他也別想吃下。”江森平靜道“再告訴他,那天晚上他不該出現在安德森宅邸。”
下屬應聲離去,江森俯下身,將傘拿起來,攥住了最近的玫瑰拔起。玫瑰的刺扎入血肉之中,緩緩流淌下來,一滴滴紅、一片片紅,落在潔白的雪上。
江森后知后覺地感覺到,那血并非從掌心中流出的,而是從眼睛中流出的。血液從他的眼球里緩緩流淌,很快將整個眼球染成一片,溢出后濡濕睫毛,從眼皮一路流到臉頰。
天空中陡然浮現一陣亮光,隨之而來的才是一陣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