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別人的過錯扛在自己身上啊,小陵。”
說完這句話以后,奚陵顯而易見地怔在了原地。
他久久沒有說話,傅軒軼也沒催促,靜靜地看著他,終于,奚陵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剛恢復了一點的眼眶又紅了起來,但這次沒有落淚,奚陵很快就控制住了,低聲道“我明白的,小師兄。”
傅軒軼笑了,小小的虎牙若隱若現。
心愿已了,他推了推奚陵的肩,動作中帶了點催促“去吧,你的朋友們還在外面等著你。”
一直支撐的魂魄逐漸開始消散,奚陵伸手去碰,卻只徒勞地穿過了他的身體。
傅軒軼沖他揮了揮手。
“下次來看我的時候,給我帶點梅花酥吧。”
滿地的冰蓮隨風輕蕩,空無一人的山洞間,奚陵慢慢地縮回了手。
“好。”
說完這句話后,他轉過身,緩緩離去。
只是和來時不一樣的是,他離開的背影放松了許多,就像是終于放下了什么壓在他身上很久的東西,
但他不知道,就在他前腳剛剛離開,后腳傅軒軼的魂就重新又聚了起來,沒好氣道“出來吧。”
話音落下,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里,白桁抬腳走了出來。
他也不知道在后面躲了多久,出來后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熟絡地朝傅軒軼開口“特意給我留了點魂力”
“對啊。”傅軒軼笑嘻嘻的,“總不能厚此薄彼,只管小師弟,不理大師兄吧”
他的魂魄已經淡到看不出什么顏色了,卻還是笑得開懷,對自己的生死十分看淡。
白桁也笑,笑完,卻久久地看著他,沉聲道“這些年,辛苦了。”
傅軒軼無所謂地擺擺手。
他跟奚陵說,自己是僥幸存了一點魂體,可奚陵不懂,深諳魂道的白桁哪能不清楚,從來就沒有僥幸一說。
他其實早該轉世輪回,魂歸塵土,只是每逢消散之際,總覺得該再同小師弟說一句,當年之事,錯不在你。
于是一年復一年,一年再一年,殘碎的魂體依附在本命法劍之上,艱難地修復著自己,拼拼補補的,才漸漸能夠顯形。
白桁問“什么時候認出我的”
“小師弟抱著我哭的時候吧。”怪聲怪氣地嘖了兩下,傅軒軼搖搖頭,“你真該看看你那時候的表情,那心疼的勁我都不稀罕說你。”
白桁聳聳肩,倒也不意外。傅軒軼現下是個魂體,對于魂與魂之間的感應比之常人靈敏了不知凡幾,認出他是早晚的事情。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打趣完以后,傅軒軼又有些疑惑。
白桁笑笑,問他“我變了很多嗎”
其實也沒有。
傅軒軼認真地看著白桁。
五官、身材,乃至神態氣質,他看上去和當年的白修亦像了能有八成,但就是那么些許細節上的變動,卻讓他整個人都截然不同,乍一看根本注意不到兩人的關聯。
不過,都非常好看就是了。
傅軒軼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會是”
他魂體一陣顫抖,足以可見這個猜測讓他有多么驚悚,白桁卻是淡定,隨意地點了點頭“死了,又轉世重來了一遍。”
信息量過大,傅軒軼險些驚掉了下巴。
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么
冷漠堅毅的小師弟渾身是傷,一看就不正常的病弱,性格也好像變了許多。從來游刃有余的大師兄更是離譜,直接換了個殼。
可白桁明顯是記得過去的,人怎么可能帶著記憶轉生
對此,白桁只是笑了笑,淡淡道“凡事都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