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其實吩咐他做就行了,像是在城門盯著人盤查這等事情,大人真的沒有必要親力親為。
再說了,這都到欽州、人虞相的眼皮子底下了,大人不去岳父跟前好好拍馬屁,擱這跟他搶活算個什么事啊
真是愁死他了。
大人這是第一次做人女婿,到底還是沒經驗啊。
還是說,大人其實就是因為不會拍馬屁才來跟他搶活的
隨從靈光一閃,忽然覺得自己真相了,他的眼神意味深長,原來大人也有不擅長的事情啊。
都說女婿是半子,這怎么當好一個女婿,其實也是門學問哩,就拿這拍馬屁來說吧,那得拍得不著痕跡,方為上乘,在這一點上,他從小看他爹在外祖面前鞍前馬后,也算是耳濡目染,頗有心得了。
隨從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只是旋即又想到自己連個媳婦兒都沒有,這剛升起來的那點子優越感啪嘰一下又蔫了。
哎空有一身功夫卻無處施展。
干的干死,澇的澇死
城門外來了個推著板車的菜農,城門衛上前翻了翻那板車上的菜,確認沒有夾帶東西,之后負責登記的城門吏問了他姓名,看了村里開的憑證之后登記了就讓其進去了。
那人推著板車從褚晏面前過,褚晏瞥了一眼,這人帶著個草帽,皮膚曬成了麥色,拖著板車時,挽起袖子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盡現,看得出是個經常干力氣活的。
像這等賣菜的菜農,大都進城時間規律。
褚晏照例翻了翻昨天這個時間的城門進出記錄,果不其然,這人的名字赫然記錄在上,只是看到后面,他的雙眸卻是忽地微瞇了起來。
與別的菜農早早賣完了菜就回去不同,這人的出城時間卻是在下午酉時。
褚晏不動聲色又打量了那人一眼,接著視線后移,隨即解開了疑惑。
那板車上的菜除了皮上那一層,大都不見有露水,葉子也有點蔫巴,不像是今兒清早才從地里收上來的。
怪不得那么晚才出城,這菜怕是不好賣。
那菜農拖著板車走了之后沒多久,季平就找了過來。
他拱手,傳話道“相爺讓您回去一塊用個早膳。”
話畢,看褚晏的眼神卻像是在說著自求多福。
褚晏沉默。
隨從低著頭幸災樂禍,看吧,這就是不好好討好岳丈的下場,鴻門宴來了不是
褚晏垂眸,拿著冊
子的手驟然收緊,然后松開,將其遞給了身邊的隨從,自己則翻身上馬。
隨從抱著這厚厚的冊子,面向褚晏離開的方向,雙手合十,默默為其祈禱,接著一整個喜極而泣
太好了他終于有活干,不用在這站樁了
回驛館的路上,褚晏面上都沒什么表情,不見惶恐,也不見欣喜。
他對虞青山的恨是真的,敬也是真的,可若說這兩者到底各占幾分,他其實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不想見他。
他下意識地放慢了前行的速度,但奈何路再長,也終究會有盡頭,沒一會兒,驛館便出現在了眼前。
而與此同時,驛館的廚房外,菜農幫著將菜給卸了下來,末了,摘下草帽走到這廚房的管事之人邊上,悄悄給其塞了一小塊碎銀子,笑得諂媚“這些大人還要在這待幾天啊,您看,這菜是不是多定點兒”
負責采買的管事斜睨他一眼,銀子照收,可面子卻是沒給。
“去去去”他擺了擺手,面露嫌棄“那都是些大官老爺,誰稀罕吃你這青菜”
做給官老爺吃的,他都是另外采買的新鮮菜。
這一天一車的,那是做給底下人吃的,本來天天吃這玩意兒那些人就已經吃膩了,再加量,若是被人給捅到了大官老爺面前,他這差事還要不要了
也就是他家菜便宜,他能從中多抽點利,這人莫不是還真以為是他這菜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