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父親的諄諄教誨,扶蘇還能怎么辦呢這個時候為自己辯解是下下之策,不如誠懇認錯,還能在父親心里博一個好印象。
反正誰吃虧他扶蘇都不會吃虧。
兩輩子了,從來都是他讓別人蒙受冤屈,從沒有人能反坑他一把。即便這件事里李斯自己也很無辜,扶蘇也愉快地決定把賬算到李斯頭上。
正好,還能利用這件事再嚇唬李斯一回,讓他以后乖乖辦事,別妄圖耍什么小心思。
扶蘇臉上露出了慚愧之色
“原來韓非先生一事竟有這等隱情,是我誤會李廷尉了。既然如此,我當親自登門去同廷尉道一聲歉才是。”
秦王政欲言又止。
他想說堂堂大秦公子,倒也不必給一個小小的廷尉道歉。但是轉念一想,若是他自己做錯了事情,他也是會誠心向臣子致歉的。
作為秦王的他這么做都不覺得辱沒自己的身份,大秦公子當然也做得。扶蘇去道個歉也好,李斯性格謹小慎微,如此一來便不會也不敢再計較這件事。
于是秦王伸手摸了摸兒子的發頂,神情難得溫和下來
“既如此,你便早些去吧,也省得流言愈演愈烈。”
扶蘇這個年紀正是少年意氣的時候,卻肯拋卻不必要的面子和自尊,去向身份低于他的人請罪,這讓秦王政十分欣慰。
雖然兒子之前被儒家教的傻了點,但那些大儒也將扶蘇教成了一個坦蕩君子。光看著一點的話,大儒們倒也有可取之處。
秦王政目送兒子告辭離去之后,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叫來侍官傳令下去
“長公子身邊那些儒家的先生,除卻淳于越之外,其余的派去其他公子身邊,教導公子們為人處世之道。”
侍官聽罷深覺不妥,長公子的老師派去其他公子身邊,這
不過王上總比他考慮得周到,或許王上另有深意也未可知。
想到這里,侍官恭恭敬敬地應是,下去傳令了。
此時的諸位大儒先生們正閑賦在家,心情很不美妙。
他們平日里本本分分地教導長公子,也沒像淳于越那樣起小心思。
頂多就是心里生出些野望,期盼長公子正式入朝之后能為他們謀取更高的官職。待到公子繼位,他們就是公子的心腹臣子,日后必然更加風光。
可是如今因為淳于越的教導,惹得王上大怒。他淳于越自己受罰也就罷了,竟還牽連上了自己這些無辜之人。
大儒們不敢責怪秦王,便只能瞧淳于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整日里在家痛罵淳于越害人,甚至想擼起袖子寫幾篇文章聲討這個居心叵測的“老師”。
給公子當老師你就好好當,一堆歪心思,你配為人師表嗎
說起來大儒們和淳于越之間的官司也不是這兩日受牽連后才開始的,往年他們的關系就不是很和睦。
大家都是名聲斐然的大儒,憑什么你淳于越力壓所有人一頭。靠著給長公子灌輸不合時宜的思想,將其他人都排擠得沒了落腳之地
雖說后來淳于越也向公子舉薦了他們吧,但那可不是他自個兒愿意的。還不是發現自己一下子得罪了諸多同僚,尤其是那些別家學派的老師,自覺勢單力薄怕被欺負,這才勉為其難提拔了一下同為儒家弟子的他們。
大儒們倒是想承他的情呢,可是轉念一想,要是沒有淳于越在其中搗鬼,他們本來也會在公子身邊受到重用。
所以這哪兒是淳于越推舉有恩,這就是搶了你的飯,回頭施舍你一口稀粥,讓你好歹餓不死,還想叫你感激他呢
以往有學派之爭的時候,大家還能維持面上的和氣,不去計較這些事情。可如今眼看著整個儒家一脈都要被從公子身邊清理出去了,大儒們焉能不急。
王上本就重法家、輕儒家,只怕以后都沒機會再回到長公子身邊了。如此一來,等日后公子繼位,大秦還能有儒生的一席之地嗎
他淳于越就是儒家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