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看著這個到了他執政后期已經變成尋常水果的作物,實在無法把它和“藥”畫上等號。
不等扶蘇說什么,夏無且先站出來阻攔了。
“王上不可,藥汁也是要適量喝的,不能無限制地攝入。這柘漿甜度太高,本就不能多喝。”
扶蘇用死亡視線看向夏無且。
怎么哪兒哪兒都有你蜜水不讓喝,柘漿也不讓喝,你好煩。
夏無且回想著之前喝著感覺都齁嗓子的甜味,堅決不肯放松限制。
喝可以,必須兌水,而且每日攝入量得有限制。以及既然開始喝柘漿了,那蜜水就別喝了吧。
眼看兒子要拔劍了,秦王政不緊不慢伸手按住扶蘇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無且多慮了,柘還未推廣種植,產量本就不足。太子便是想喝
也喝不了多少,所以蜜水便不必停了。”
夏無且不甚愉悅地走了,覺得王上太過慣著太子。
雖然多喝還是少喝一杯蜜水,對身體健康的影響也沒那么大,但當大夫的就是見不得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哼,不識好人心。
為了叫兒子能早日以柘漿代替蜜水,秦王政對柘的推廣種植還是十分上心的。
就算不為了兒子,像柘這般能大量產糖的作物也極其難得。
如今平民基本嘗不到甜味,也就能從應季蔬菜、少數野菜和長得好的野果中品到一點點輕微的甜。
比如茅根,顧名思義,就是茅草白色的根部。茅草廉價且廣泛分布,庶民可以偶爾拔幾株茅草取其白根,放在嘴里嚼一嚼,品出點甜味來。
但和柘的甜度比起來,茅根就不算什么了。
貴族一般靠蜂蜜做糖,不過蜂蜜多為野生,養蜂的技術傳播不算廣。其余像是飴糖之類的,制取會影響五谷種植,和酒一樣是奢侈品。
柘就不同了,種一根抵得上其他含糖作物的許多份,可以節約田地。而且用它制糖非常方便,榨汁熬煮即可,剩下的柘渣還能用來堆肥。
哪怕做出來的糖帶著深紅的色澤,但因為糖色偏黑,反倒很受秦人的喜歡。
秦人并不追求后世那種白糖,紅黑色的糖塊看著就很昂貴上檔次絕不是因為他們做不出純凈的白糖,也沒想過紅糖其實可以脫色。
蜀地有農人摸索出種柘之法的消息上報到秦王這里時,秦王正在盯著兒子喝每日的藥柘糖水。
和平民稱之為甘柘不同,秦王政堅決認為這應該叫藥柘。
扶蘇你高興就好。
什么東西名字里帶了個“藥”字就容易叫人吃起來不痛快,扶蘇因此每回被父親盯著喝柘漿時都表情古怪。
秦王政以為兒子是不想喝藥,盯得越發緊了,每日都要過問太子喝了藥柘沒。
既然是食補的好物,獨喝藥不如眾喝藥。扶蘇當即把父親拖下水,從他自己喝糖水變成了拉著親爹一起喝。
秦王政品著加了鮮果粒的柘漿,不解兒子為什么每次聽見他提起藥柘就情緒奇怪。
但比起這個,他更疑惑的是
“為什么要在藥汁里加鮮果”
扶蘇答非所問
“等到了夏日可以將柘漿凍成冰再搗碎,和鮮果攪拌均勻,吃起來十分消暑爽口。”
現在還是春季,不能吃太涼的東西,所以就做成帶果粒的果汁解解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