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暈或不打暈,他都會觸發護靈陣,十米之內鬼神難近,因此剛剛鵲音才那樣害怕,只是沒想到這次沒打開”
“顧元松別鵲音快把我打暈快快快”別南枝一遍模仿孟沉霜往日行徑,一邊做鬼臉忽然跳出來,嚇了顧元松一跳。
顧元松作勢要打人,別南枝立刻轉身又跑。
“就讓他這么躺在地上”謝邙在這時問。
別南枝奇怪地看向這位被孟沉霜帶來的謝仙尊“修仙之人,幕天席地而眠,有何不可”
謝邙不答,徑自走了過去,把孟沉霜抱了起來,召出一輛紫騮車。
別南枝看著他的背影,思索片刻,隨即對顧元松說“我們之前把他放那不管好像是不太兄友弟恭,下次咱也給他抱起來送進靈輦里睡”
別南枝半天沒等到顧元松回答,又補充一句“你那桂棹靈舟也行,夠大。”
顧元松看著謝邙抱著昏睡的孟沉霜上了紫騮車。
車中鋪滿軟墊毛裘,燭光柔軟明亮,孟沉霜還在發燙,謝邙為他擦去額邊汗水,留著門窗敞開透風。
涼夜凄清如水。
半晌,他才干澀道“你想再遭護靈陣的罡風撕爛一次衣裳,被山里的頑猴嘲笑沒長毛嗎”
別南枝捂緊自己的紅衣,狂亂搖頭。
然而謝邙的心緒,卻不似顧元松以為的那般冷靜溫和。
十年以后,合籍大典前夜,當謝邙在劍閣瑯環塔中讀至太上無情道經終章時,他望著沉眠在黑暗中的莽莽雪山,就像望著徐徐向他張開獠牙的命運。
破軍山中那個風平浪靜、燭火葳蕤的夜晚將重又浮現眼前,謝邙胸中久久翻滾沸騰的罪惡愧怍之情,終于可以在穿心刺骨的劍閣寒夜中得到饒恕和寬慰。
他的情意不會損傷孟沉霜的無情道。
只需數百年后,孟沉霜親手將他斬于劍下。
然而命運顛簸的車輪卻最終壓上另一條謝邙從未想象到的車轍。
三百年后,玉臺仙都月下,謝邙輕柔地撫過孟沉霜濕漉漉的眉眼,掐訣重新掩蓋好從孟沉霜身上泄露出來的魔氣。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片刻,謝邙掐訣的右手剛剛落下最后一劃,蓋在孟沉霜臉上的左手就感到一陣灼燒氤氳,緊接著便是連片鈍痛,仿佛電流般竄上謝邙的脊骨。
是孟沉霜咬住了他的手指,拿他的指節當磨牙棒,像只不聽話的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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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換做右手去幫孟沉霜撥開臉上頭上的棉花絮,可還沒撥開多少,孟沉霜又抓牢了他的右手,靠在頸后。
謝邙頓了頓,跟著輕輕拍撫他的后頸做安撫。
可是突然,孟沉霜的腿開始亂踢,胸膛劇烈起伏,似是想要努力呼吸,可臉上卻憋得青紫,將要窒息一般。
但謝邙落在他頸邊的手根本沒有用力
謝邙撤手向上,捏住孟沉霜的臉頰,強迫他張口“孟吸氣快”
孟沉霜辨不清時間與空間,他浸沒在另一個夢境世界中,眼前的一切都如浮光掠影般閃爍著。
夢里光芒與畫面似白翅般在狂風中撲動飛散,潭水冰冷至清,看不見半分塵埃。
只有他口鼻中的氣泡扭動著上浮,在觸碰到落水天光前破碎。
上面是水光通明,下面卻是潭深無盡不知幾何。
光線照不透潭水,連人不斷狠狠撞擊水面產生的波濤都傳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