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內,接連兩道內容矛盾的圣旨到達白府,而那位被稱作已死的先忠安伯白望南,亦在跪拜之列。
現場卻無一人覺得異樣。
“然危急存亡之秋,重地需任能將,忠安伯望南無后,現特進白望南之弟白望辰為侯,襲忠安之號,領屹州兵事,扣按邊情,以昭錦上圣德,欽此”
白望辰三叩首接旨,他把身邊的寧如英扶起,輕輕撫了撫她的手。
顧元鶴不用花費什么心思,便遙遙看清白望辰渾身追憶哀愁之下,掩蓋著淡淡松快之意。
多年以前,白望南身死,寧如英又嫁其弟,白望辰當真在胸中浮出這樣的情緒嗎
顧元鶴說不出。
在這時候推己及人,只讓他感到一陣發寒惡心,下意識地捏緊了手里的東西。
這塊浮泛著隱隱光芒的白色牌子,提醒顧元鶴現在不是觀看雪席城中鏡花水月的時候。
可當他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緊忙又松開了手上的力道。
此前謝邙把這塊三角牌子交給他時,說過這是一塊道骨骶骨所化的物件。
捕捉到道骨這個詞,顧元鶴幾乎是在瞬間睜大了溢血的雙目,喉頭涌上一股難以置信的腥甜,震驚而恐懼地看著謝邙冰冷的面容“你剖了孟沉霜的骨頭謝邙,你、你好毒的心腸”
道骨之中蘊藏著龐大的力量,向來引得無數人眼紅。
孟沉霜生來就身負如此天寶,若非劍閣威名在外,自身又修為高深,怕是早要因懷璧而罪死。
他死以后,也不是沒有人去歸途海碰運氣,試圖尋找他的尸體和道骨,但全部無功而返,沒想到最終竟還是落到了謝邙手上。
但是,什么人能親手剖出道侶的骨頭
謝邙看著渾身酒氣、七竅流血的顧元鶴,
,
現在怕是已經因為顧元鶴的渾話從中間裂成兩半了。
“不是他的。”
顧元鶴愣了一下,臉上的氣憤霎時僵硬成石頭,一瞬散去,漲紅眼見著一寸寸爬滿了臉,嗆了一聲狂咳起來。
謝邙不管他,繼續道“整個雪席城內外都是幻境,幻境的力量會侵吞幻境中活人的神魂,你憑借植入顧元松的金丹靈根越境至大乘,但神魂品階尚弱,不能久留,需要盡快破陣出去。
“你帶著玉骨牌,去找一個人,玉骨牌感應到他的氣息,就會亮起光芒,靠得越近,光芒越強。”
“我要找誰”
謝邙的聲音停住了,雪花簌簌落在他的肩頭。
片刻后,他重新啟唇“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然后呢,你想要我找他做什么”
“什么也別做。用你的劍,殺了他。”
說出這句話時,謝邙目光漠然,仿佛只是叫顧元鶴去砍倒一棵樹,而不是殺死一個人。
此刻,顧元鶴站在屋檐下,松松地握著玉骨牌。
這畢竟是一塊隕落前輩的骶骨,眼下已經在千年濃郁的靈力中化成了玉一般的質地,但畢竟是逝者遺骨,握得太狠,恐怕有失恭敬。
玉骨牌微微發亮,散出螢火般的微光。
這證明謝邙要他找的人來過白府,因此留下過氣息,但現在已經離開了。
謝邙說他在白府尋找過那人,但對方似乎非常清楚謝邙的手段,躲過了謝邙的所有搜尋。
“他來過白府什么地方”
謝邙“落梅雪。”
顧元鶴:“”
除了謝邙自己,還有什么人能從謝邙眼皮子底下躲過去
顧元鶴有一瞬間懷疑,如果謝邙都無能為力,他又怎么能找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