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面對無涯蘭山凄凄夜雨,謝邙卻沒能明白孟沉霜到底想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
孟沉霜剛才不斷說著自己是“孟沉霜”,可他表演出來的形象,卻和孟沉霜本人大相徑庭。
謝邙無法確定這是因為孟沉霜演技拙劣,還是該把這看成是某種對他的提示。
這個哭哭啼啼的“孟沉霜”的確更像是魔君燃犀這個不明就里的外人,依據傳言和世俗表演出來的結果。
但謝邙知道,這些日子里一同走過關山萬重的人,就是孟沉霜。
只是若非他敏銳,恐怕也和其余人一樣,難以發覺這個秘密。
所以,依此倒推,暫時拋去真面目不談,孟沉霜是想要擔起魔君燃犀的身份嗎
方才在孟沉霜面前,這一推斷浮現在謝邙腦海中,當孟沉霜將他撲倒在地時要與他親吻時,謝邙便不得不思索一個極度重要的問題:
既然孟沉霜實際上要讓別人將他認作魔君燃犀,剛才的一系列表演都是由魔君燃犀這個身份進行。
那么,如果謝邙沒有被魔君燃犀的表演騙過去,仍堅持認為他是燃犀,就不能輕易接下來自魔君的親近。
即使魔君里子就是孟沉霜。
可孟沉霜為什么要扮作魔君燃犀
而且不同于以往扮作妖怪時的種種毛絨幻術,孟沉霜現在這具身體,當真是墮魔之身。
魔燃犀方出世時,橫掃魔域數百城,魔族對其俯首帖耳,尊稱其為魔君,謝邙與他在戰場上打過照面,又將人拘回寒川惡牢關押訊問,那時的魔燃犀行跡古怪,謝邙可以確認他不是孟沉霜
。
可他又的確有著和孟沉霜完全一樣的外貌,謝邙以為是自己在幽冥九泉上下求索、指天而問,欲追回孟沉霜的行徑出了差錯,致使九泉之中生出一個滿含怨氣執念的怪物。
然而天魔來攻寒川之日,謝邙卻發覺孟沉霜的魂魄進駐了魔燃犀的身體,足以使浮萍劍垂首聽命。
可緊跟著的便是孟沉霜扮演魔燃犀與李渡,不愿與他坦言相見。
緣何至此
孟沉霜是在為什么事情做準備嗎
他還想殺了誰
鹿鳴劍被平靜地放置在劍架上,秋風秋雨愁殺人中,散出隱隱寒意。
接下來幾天,孟沉霜都安靜待在聽霧閣養傷。
無涯蘭山近歸途海,水澤濕潤,秋雨一下起來,便綿綿不斷,鋪天蓋地。
雨勢不大時,孟沉霜常常翻出窗戶,站在雨霧中,借冰涼水汽緩解墮魔之身的燥熱。
他不怕冷,但身上的傷卻受不了,莫驚春發現后,狠狠說了他一通,不過莫小醫君軟綿綿的威脅實在沒什么用。
后來孟朝萊聽說此事,來到聽霧閣,孟沉霜再次開始表演“我就是你師尊”的感人戲碼。
孟朝萊注視他良久,一語不發,不知是信還是沒有信。
孟沉霜實在不明白,為什么沒人相信他就是他自己,難道他表演出的樣子不像嗎
這條路算是堵死了,孟沉霜開始思考怎么跑路。
他的經脈魔氣恢復了不少,雖然調動起來仍覺得刺痛滯澀,但已經能夠一氣貫通,充盈丹田金丹。
不過這還不夠,孟朝萊與謝邙一個合體期,一個渡劫期,魔燃犀重傷大乘期的功力無法和他們硬拼。
孟沉霜思索著,一邊扯照夜蘭的葉子喂兔子,一邊和它們打商量,請它們找些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