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終壓低聲音贊嘆道“清貴不俗江大人果然如傳說般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啊若是不說,誰能想到這么多的荒田都是托了他的福才能開墾出來的”
兩人一邊趕著耕牛在田地里轉圈,一邊變換的角度裝作“不經意”地路過官道。
半盞茶工夫過后,終于被人厲聲呵斥“你們兩個干嘛呢那塊地已經翻了幾遍了,怎么還在原地打轉”
說話的人皮膚黝黑、身材壯碩,額頭上還有一道頗為刺眼的傷疤。
兩名兵卒當即定在原地“是,是薛將軍,我們這就換地方”
末了趕忙牽著耕牛,繞到了小荒山的另一頭,生怕慢走一步就惹了麻煩。
訓斥完他們,那位“薛將軍”總算恨鐵不成鋼地轉過身對江玉珣說“這幾個人都是役卒,沒見過什么世面。”
大周士兵分為兩類,一類是職業軍人,另一類“役卒”便是服兵役的百姓。
“無妨,”江玉珣笑著擺手,末了輕輕拽了拽馬韁道,“我們去服麟軍營地里面看看吧。”
“是,”對方當即跟上前去,“公子這邊走。”
江玉珣身邊這位“薛將軍”名叫薛可進,他本是原主父親手下的長史,也就是幕僚長。
如今他正在服麟軍里充當副將。
按理來說,他的官職要比江玉珣大上許多。
但薛可進至今仍喜歡依照往常那樣,把江玉珣稱為“公子”,怎么都糾正不過來。
一來他是真心敬重當年的征南大將軍,二來薛可進也是打心眼里佩服身旁這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
兩人一邊騎馬向服麟軍營地內走,一邊細看周圍開荒成果。
“當日拿到農具,我便立刻將它們送到了軍械勤務處去那里一個個都是修理、拆解軍械的好手,沒兩天就照您給的模板將東西復刻了出來,”一說到這里,薛可進便兩眼冒光,“如今天下太平,營中的大半役卒都已被派去墾荒。”
說到這里,薛可進眼中竟不由泛起了淚光“等九、十月份,就可以種上冬小麥了到了明年春,軍糧便可有五成自給自足”
小麥雖不是這個時代的主糧,但聊勝于無。
江玉珣笑著補充道“屆時軍隊便可減少對財政的依賴。”
語畢,他也不由長舒一口氣。
大周戰亂不斷,軍隊體量龐大。
每年征上來的糧食,都有大半消耗在了戰事之上。
而今,怡河并沒有像歷史記載那般,奪去無數百姓的性命,折柔也沒有趁亂南下。
大周終于獲得了喘息的時間門。
可暫時的休整絕不等同于削減軍隊。
朝廷依舊需要他們鎮守四野。
而暫不用上戰場的他們,也在這個時候接到了一項新任務開荒屯田。
紀律嚴明、效率至上的軍人,就是新農具的第一批使用者。
“是啊”薛可進吸了吸鼻子,他一邊帶江玉珣到軍營中去一邊說,“服麟軍營已經驗證了此舉可行,想必要不了多久,邊關也可屯田。”
“到了那個時候,還能省去轉運糧草的麻煩。”
江玉珣輕輕點頭。
說話間門,二人已經走到了服麟軍營前。
甫一下馬,薛可進忽然回過頭問江玉珣“對了公子,陛下今日何時到”
不久前有折柔士兵侵擾邊境村寨,被俘后一路南下押送到了服麟軍營中。
今天江玉珣來營地,既是為了了解“屯田”的進展,更是為了此事。
他想了想說“再過一兩個時辰吧。”
薛可進了然道“好,好”
正午,服麟軍營中。
一身玄衣的天子坐于營帳正中央,慢條斯理地飲著茶。
十幾名披發左衽,滿臉血污的折柔士兵被押著跪在營帳正中央。
他們身體顫抖,眼中滿是恐懼。
一旁的譯官低頭道“啟稟陛下,這幾個折柔士兵說,只要能留他們性命,他們什么都愿意做。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應長川輕輕笑了起來“孤竟不知,折柔人何時如此好說話了”
江玉珣忍不住搭腔“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幾個人八成是裝的。”
下一刻,營帳中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對此江玉珣已經習慣了。
薛可進愣了一下“公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