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馬車上江玉珣仍有工作要做。
他雖已經非常小心,但是握筆的那只手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凍瘡。
這在他的人生中還是頭一次。
江玉珣一口氣喝掉整杯姜茶,身上方才回了一點溫。
生了凍瘡的皮膚還在不斷地發癢。
他猶豫著抬起左手想撓幾下,接著又強行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絕對不能碰
揉搓會加重組織挫傷,反而會使凍瘡變得更加嚴重。
江玉珣手上的癢意實在是太過明顯。
眼看天色已經不早,且凍到不行的手實在無法握筆。
他只好放下還沒有整完的奏報裹著被子躺了下來,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時間已經不早,江上一片寂靜。
樓船隨著江水輕輕晃動,好似一個巨大的搖籃。
但是躺在船上的江玉珣卻沒有半點的困意。
冷,實在是太冷了。
大周的“床榻”非常低矮幾乎貼地而設。
江玉珣原以為自己早適應了這種低矮的床鋪,不料現在才意識到它的“威力”所在。
江水雖然沒有結凍,但江上的寒意與濕冷之感卻半點不少。
此刻濕寒之氣通通順著船身蔓了上來,江玉珣躺了半天都沒有將身下的褥子暖熱。
而裸露在外的耳朵,更是被凍得痛了起來。
他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噴嚏。
終于將整顆腦袋都埋入了被窩之中。
江玉珣身上蓋的是今年新縫的棉花被,此時也只能勉強保他一條小命。
“嘶”
早知如今我方才就應該去和莊有梨擠擠的
想到這里,江玉珣忍不住后悔了起來。
桃延郡氣候惡劣,應長川此行帶的官員年歲都比較輕。
莊有梨與其他幾名郎官也在這條船上。
今日用晚膳時,同樣凍得不行的
莊有梨還在邀江玉珣晚上與他們幾人一道擠通鋪,卻被不知天高地厚的江玉珣給當場拒絕
被窩里溫度雖高,但待了沒多久江玉珣就有些缺氧。
就在他打算探頭換氣之時,忽然感到有人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肩。
江玉珣被嚇了一跳“誰”
來人停頓幾息“是孤。”
此行不比南巡,每一艘樓船上都塞滿了物資和人,一點空位都沒有留。
江玉珣上船后便直接被安排進了那間熟悉的外艙,沒有任何挑選的余地。
“陛下”江玉珣終于將腦袋探了出來。
月光透過窗照亮了船艙。
身著玄衣的天子正身披黑色狐裘,垂眸看向自己。
他不冷嗎
江玉珣被對方這造型嚇了一跳。
若自己的感覺沒錯,此刻船艙的氣溫絕對已經逼近,甚至達到了零度。
江玉珣正想起身行禮,卻聽天子輕聲道,“免禮,”停頓片刻,應長川忽然問他,“可是凍得睡不著”
江玉珣下意識吸了吸鼻子,如實回答道“回陛下,正是。”
臉皮雖重要,但生命價更高。
見應長川也沒有睡,江玉珣終于沒忍住問“請問陛下,臣可以現在去找莊有梨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