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烈酒的品類日漸豐富,酒價也不似前幾年那般高昂。
但是上等酒的價格卻只漲不落。
今日通過科考來的蘭池殿上的大部分官吏,皆出身于貧寒之家,此前還未喝過如此好的烈酒。
因此宴席一開他們便迫不及待地捧杯暢飲起來。
還沒過多久,周圍的氣氛便在推杯換盞之間變得熱烈起來。
坐在靠門位置的官吏悄悄拿起手邊的玻璃鏡放在眼前,借著酒勁壯膽低頭朝殿上看去。
這名新選拔上來的官吏患有“怯遠癥”,也就是現代人常說的“近視”。
出身寒門的他沒有錢配只有貴族才能擁有的水晶鏡,這些年來一直湊合著瞇眼讀書。
直到最近幾年,大周的玻璃制造技術突飛猛進,沒什么錢的他終于有了機會配上玻璃鏡,眼前的世界也在驟然間變得清晰起來。
見他鬼鬼祟祟,身旁同僚放下酒杯輕輕地拍了他一下,并湊近問“白大人,瞧什么呢”
“嚇,嚇死我了”那名姓白的官吏差點將手中的玻璃鏡丟了下去,他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壓低了聲音道,“我這不是想看看陛下和江大人究竟長什么樣嗎。”
剛才他和周圍同僚只敢低頭行禮,直到此時方才壯著膽子細看了天顏。
話音落下之后,他又四處張望一番,末了壓低了聲音對身旁的人說“陛下和江大人的關系果然與傳說中一般好啊”
世人都說天子與江尚書是一對君圣臣賢。
不但朝堂上默契信任,朝堂之下更是至交好友。
他身旁那名官吏多喝了幾口酒,臉色格外紅,聽聞此言他立刻應和道“可不是嗎如此君臣之情,史上也是頭一遭吧”
略有些醉的他忘記控制聲音,這番話正巧傳到了路過的一名官員耳邊。
聽到這里,曾與天子一道前往桃延郡處理雪情的他忍不住低頭,并意味深長地看向那兩名官吏。
嘖嘖,這世上哪有如此的“君臣
之情”
到底還是太年輕,等他們在朝堂中待久就明白了
天子雖然沒有像過往一樣露個面就立刻離席。
但仍沒有在蘭池殿上待太長時間。
他走后眾人雖有幾分失望,但是蘭池殿上氣氛也因此而變得更加熱烈。
不遠處,幾人正湊在一起喝酒、聊天。
“你可知道這個座席過去是屬于誰的”一人端著酒杯,神秘兮兮地問自己身旁那名剛從郡縣調至昭都的官員。
那人愣了一下,皺眉不解道“這我哪知道”
“不就是一張普通坐席嗎,還能是屬于誰的呢,”另一人一邊為自己斟酒一邊隨口說,“你就別賣關子了,反正我們也猜不到。”
“就是啊”
聽到這里,起先說話的那人終于放下手中酒杯,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面前的坐席說,“瞧你們這樣子連腦袋都不愿意動一下”話音落下之后,終于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并壓低聲音說出了答案,“這張座席可是江大人的”
“江大人”
“你說的可是江玉珣,江大人”
“江大人何時坐過這張席子”
方才還興致缺缺的眾人突然來了精神。
說話間有人于第一時間放下酒盞,學著剛才那人的樣子去摸那張座席。
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沾沾江玉珣身上的福氣。
然而他的手還沒觸到坐席便被同僚拍開“早干什么去了”
吐槽完后,那人又飲了一口酒方才繼續道“我聽人說三四年前蘭池殿上,江大人正是坐在這張席子上向天子建言獻策,從此一路高升的”
那日蘭池殿上的事,早已化作一段佳話傳遍大周。
縱使大臣們能將這段故事前后倒背如流,今日第一次走入羽陽宮的他們也不知曉原來那件事竟是發生在此時自己所在之處的
話音落下之后,他們立刻將這座席團團圍住,并再度感慨起那則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