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朗揉了下眼睛。
他記得自己是把人放到桌子底下才對,怎么現在挪出來了
可是這個家里畢竟只剩他一個活人。全朗只當是自己太慌,記憶出現差錯。打開行李箱要繼續收拾。
而在他手觸向尸身肩膀時,地上人忽然睜開了眼。
那不是屬于人類的瞳色。
幾近蔚藍的色澤,卻近乎看不見瞳孔。無機質一般的眼神,一片空白。
全朗手在半空定住。
然后,他瞧見“兒子”歪了下腦袋,像是朝他看來。
血依然在流,那蔚藍的眼瞳卻要比鮮血更加引人注目。
恐怖谷。
這是全朗第一次體會到這一名詞的可怕。
他大叫一聲,急忙縮著脖子后退。
那雙眸子直直注視著他。
忽然,微微彎了一下。
如同冰水自頭頂澆下,全朗一個寒顫。渾身上下只剩恐懼。
這玩意兒絕對不是全楚悠。
雖然他也稱不上多愛自己兒子,但“人”和“怪物”的區別他分得出來。
這個東西,這個東西
只是披了他兒子皮的怪物
不知是因為過于恐懼,還是生死存亡之際的條件反應。全朗整個蹦了起來,朝起書桌旁的椅子,朝怪物砸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
他目呲欲裂,眼底充血。
椅腳斷了就換椅座,直到把那怪物砸得血肉模糊,再也看不清原樣。
在莫大的恐懼與壓力下,他再一次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然后按照原計劃。把人裝進行李箱,埋進后山。
那天下了淅淅瀝瀝的雨,空氣潮濕。
他穿了雨衣。
雨水沖刷泥土,很好掩蓋了他的蹤跡。
他每天惴惴不安,擔心警察會查到自己頭上。
但很快,他就不用再擔心了。
因為末世來了。
原本在收拾完尸體后,全朗還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才會把兒子錯認成怪物。
不過等末世以后,一切邏輯都說得通了。
怪物的確存在。
而兒子,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感染了。
如果是這樣,自己當時恐怕并沒能成功除掉那只“怪物”。
所以,這個披了自己兒子皮的家伙才會從地獄回來。
周圍喧喧嚷嚷,但全朗立在其中,只覺身體冰涼。
“老大”
男人叫了好幾聲,卻依然沒聽見回應。
如今人都出來了,不正該是老大大顯身手的時候嗎。
他疑惑回頭,卻見老大臉色非同一般的蒼白,不由一愣“老大,你怎么了。”
全朗這才回神,看向自己這個不成器的手下。
對方還在催促。
全朗眉頭一擰,一腳踹開了人。
“沒用的東西。”
男人摔了個屁股墩,一臉懵逼。
全朗“這么點兒小事都辦不好,滾吧。”
“咦老大”
這人不明所以,還想求情。
但全朗已經轉過身,頭也不回離開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也沒搞懂領主大人氣勢洶洶過來、又什么都沒做就走了。
但大人的心思不是他們該揣測的,因此只是稍作停頓,很快去追。
順便攆走了被炒魷魚的前副手。
“陳哥不對,陳耗子,”同伴嘲笑改了稱呼,“你惹老大不高興了,以后自求多福吧。”
目送眾人遠去,方巍言眉間門依然蹙著。
他同樣沒太理解事情的發展經過。
本以為對敵在所難免,可那位領主又忽然走了。
是因為什么。
他回頭看向身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