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的中衣穿在身上,不多時肩胛處便透出血色。
他一言不發,一雙沉目盯著此刻正跪在殿前的方柳。
幾凈的青磚地上映出方柳的身影,單膝跪地,頭壓的低沉,每講一個字,都似千斤沉重,“回,回太子殿下,太子妃仍未尋到。”
其實一進門,崔枕安便知是這個結果。
五日了,整整五日了,方柳幾乎命人將京城搜了個遍,下往各城各縣的尋人令也發了,卻全無消息。
就連那湖中也不知打撈了幾回。
姜芙就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再無影蹤,一如化為了一灘水,溶于那晚的湖水中。
隔著一張帳幔,方柳看不清崔枕安的神色,也根本不敢去細看。
他此回不同于往常,不聲不響,只是每日問姜芙的消息,除此之外再無旁他。
方柳只怕,這回自己真的要人頭不保。
“太子殿下,路公子來了。”
殿中氣氛正僵持,且聽仇楊在殿外通報。
崔枕安朝事繁忙,偶不來上朝也不是奇事,可時日一久便引了外界不小的猜測。
先前還能用風寒抵擋,可這不到半年內病了幾次,閉門不出,使人懷疑。
路行舟放心不下,一連幾日不見人,便頂著暴雨到了太子府邸。
仇楊自是不攔,亦不同他說假話。
殿中崔枕安未言見或不見,路行舟干脆急著自己闖了進去,一進門,卻見著他若一抹幽魂不聲不響的坐在榻上。
方柳所認識的人當中,也唯有路行舟敢在不受通報便在崔枕安的臉前亂行,只見路行舟大步朝前行去,抬手掀了帳幔,看到崔枕安的第一眼原地怔住。
先前在外,路行舟也只聽仇楊說了個大概,卻未知他竟傷成這樣。
整個人陰著張臉坐在原處,不過短短幾日功夫,瘦得眼周有些凹陷。
“這些都是她做的”路行舟望著崔枕安肩胛傷處包不住的大片血色說道。
崔枕安所答非問,“她走了。”
一閉上眼,耳畔就傳來姜芙與他說的那句話二人之間的孽緣今日就算斬斷
她不顧一切,將自己與他斬了個干凈,下手狠厲,還恨不得殺
了他。
落在他身上的每一簪子,都是為了鐘元。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從來沒有人敢這般對待他,起先他恨、他怒、他恨不得掘地三尺將人挖出來殺了,但時隔幾日,每每方柳回來都沒有姜芙的消息,崔枕安的心便開始慌了。
他先前總以為,一個小小的姜芙,那般纖弱內斂的姜芙,再跑能跑到哪里去,找到她只不過是今日或明日的事。
可時日一長,那種不確定感慢慢將他侵襲,吞噬,繼而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