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死了,不可能再毆打他。
這逐漸好轉的傷口似乎象征著晴朗美好的明天,以后不會再有人對他施加暴行。他不需要再青春歲月去艱辛工作,以微薄的薪酬去供養一個賭鬼,任由對方反復吸血。在寒假開學后,他要重回高中讀書,所以他無比感激river。
這一片逐漸愈合的傷口,似乎也觸動到了另一個少年。
唐融口氣決絕“我有聯系他的特殊方式,我幫你聯系他吧。他會懲罰一切罪惡,盡量在開學前解決掉,不然你都不想上學了。”
一提到上學,另一名同樣骨瘦如柴的少年瞳孔緊縮,像是在恐懼什么,半晌他下定決心地點了點頭。
他艱澀道“好。”
江雪律立刻寫下了一個名字,又把這個名字跟唐融打了個結,說明兩者之間的聯系“楚天舟。我看到他被唐融引誘,主動聯系了兇手。”俗稱的一場引狼入室,其他警員連忙記下,小專家才看了監控視頻和幾張照片,居然就迅速得出了其中聯系,這犯罪之眼簡直嚇人。
梁晟死死盯著唐融的照片,努力也想看出什么,可惜他一雙銅鈴大眼都快盯出紅血絲,也沒盯出花來。身為一名刑警,他不是來玩“不要眨眼”挑戰,只能選擇放棄。
江雪律手中筆沒停,繼續寫下關鍵詞“校園霸凌受害者”。
這便是第五起案子的序章,風雨欲來。
被逼到絕境路上的人,只能選擇這種方式。他不是恐懼開學,他是恐懼開學之后會面臨的夢魘,拳腳相加的疼痛和孤立無援的痛楚。
一個名字剛浮出水面,警局內部迅速調動,眾人趕緊去調查這個名字背后的故事和玄機。
江雪律還看到,在那一刻,這個名叫楚天舟的少年無比相信,只要頭頂那片陰沉的云除去,他遲早會迎來晴朗的烈日。他的朋友唐融正是如此,他一定也可以吧
一根救命稻草遞過來,他主動聯系了魔鬼,希望魔鬼能為他這個地獄中的信徒伸張正義,幫他除掉那個霸凌者。
“我們必須去救他,我看到了血色慘烈的未來。”江雪律似乎感應到了什么,臉色凝重,下了這個結論。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動了,
沒有人認為他在危言聳聽。梁晟也在其中,他拿起車鑰匙就要出門,局長都攔不住他,一瞬間他回頭,發現江雪律跟在他們背后。
少年才不在意有人跟自己并行,有人快他一步,有人落他三步這種事。
梁晟忽地想起了電視劇上那些專家蒞臨時光鮮亮麗、前呼后擁的場面,也親眼見了現實中低調內斂、如靜水深流的少年,更回憶起了昨天對方坐車過來時,身邊只陪了一名警官,恍惚間就想起了一句話。
“有靈魂的人不需要前呼后應,他一個人站在那里,就是千軍萬馬。”
有本事的人總是那么低調,靈魂如此厚重,似乎要飛上云天。
別人的書桌永遠干干凈凈,他的書桌臟兮兮,楚天舟拖著濕漉漉的褲腳回到椅子上,他低垂著頭,狼狽地擦拭自己課本上的劃痕,這些話充滿了污穢、辱罵與嘲笑,“娘娘腔”、“廢物”、“蠢貨”還有一些難聽的綽號。
他剛剛在廁所里,他明明進去前已經小心翼翼左右環顧了,確認沒有人才急急走進去,為此差點踩了一灘水滑倒。摔倒的疼痛傳遍了四肢百骸,可他根本不敢停留,匆匆忙忙爬起來。
下一秒讓他心臟驟停的事情發生了,他明明確認沒有人了,為什么忽然又冒出了一群人。這群同齡人將他堵在廁所里,肆無忌憚地潑他水,用極為刻薄的言論諷刺挖苦他。
“他不是本地人,還好意思落戶在我們市高考,真特么不要臉。”
“不知道哪個鄉下地方轉校來的,他口音好奇怪,聽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