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赫緊緊盯住水瑯微醺慢慢泛紅的小臉,看著她身體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小。
等到一首歌結束,搪瓷杯里的酒,斜在杯子里,已經靜止。
周光赫放下吉他,輕輕將搪瓷杯抽走,將禮物放在她旁邊。
近距離聽著她淺淺的呼吸,微紅的小臉,肌膚剔透,像是變熟的水蜜桃,周光赫不斷靠近,距離不足兩三厘米時停下,盯著她粉潤的唇瓣,許久許久,在十二點指針最后要跳動的時候,輕聲道“生日快樂。”
然后,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粉紅色奶油。
周光赫看著指腹,又是許久許久。
夜風吹熄了蠟燭,閣樓僅有微弱月光,他抬起指腹覆在唇上,微舔。
香樟園。
鄒家別墅,氣氛一觸即發的緊繃。
李蘭瓊坐在沙發里,手里握著一串佛珠,眼睛似閉未閉,突然,隨著茶杯重重放在茶幾上的聲響,佛珠瞬間捏緊。
“你在香樟園住了二十年,白住了。”
聽到這句話,李蘭瓊手里的紫檀佛珠都要被硬生生捏碎了,“都是你的選擇。”
氣氛頓時更緊繃。
四月的天,別墅里不但開著暖氣,還放了火爐。
火星“嘣”地一聲。
李蘭瓊雙肩微顫,緩慢睜開雙眼,看向旁邊穿著人民裝的丈夫,“水瑯那孩子,天性溫善,不會真的做出讓你為難的事。”
一聲冷笑響起。
“婦人之仁”
“我試探過了,她還是小時候的秉性,根本不把錢財當回事,也沒有去研究過關于錢財的事。”李蘭瓊指著餐廳的瓷器,擺件,花瓶,“那些東西,她連看都沒看過一眼,壽面是用的那套南宋官窯碗,她的眼神一點變化都沒有,只是在嗑瓜子吃糖,黃金就更不必說了,她完全是年輕人的想法,覺得那些都是被時代淘汰了,該丟去垃圾堆。”
“短見。”
這句里的怒氣,已經比剛才少了許多。
李蘭瓊立馬再接再厲道“她就是一個孩子,當年接連遭受那么大的驚嚇,醫生都說了記憶會斷斷續續,我看得出來,她對我是很有感情的,否則怎么會找我要錢去信托商行買東西,不去找鄔善平呢”
其實李蘭瓊底氣并不足,但她必須得足,否則今天這一關是很難過去了。
“你確定,她看了家里這些東西,一點反應都沒有”
“確定,我都這么大歲數了,經歷那么多事情,在香樟園住了二十年,一個小姑娘,我難道還看不透”
客廳安靜下來。
鄒賢實點燃一根香煙,“你應該知道,公安部已經開始追究公車私用的事,小凱我們都不好出手,何況是我跟小律。”
最怕的事來了。
李蘭瓊剛放松的肩膀又緊繃起來,“正是因為那孩子想要汽車,我才確定她跟當年沒怎么變,根本不了解現在是什么國情,這對我們也是有益處的,她開出去了,才會知道汽車在這個時候,是意味著什么,不可能就真的占為己有了,你放心吧。”
鄒賢實沉下臉。
李蘭瓊頭皮發麻,立馬道“不是亂開,水瑯心里是有數的,頂多是到單位和住的地方開一開,不可能開到不應該去的地方亂晃,甚至亂說,給你帶來麻煩,她不是小孩子了,像她這樣出身的人,最是謹慎小心,在外面都要埋著頭走路,人越多,就越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點你比我懂。”
鄒賢實又是一聲冷哼,“你忘記當代花木蘭了她的膽子,我看早已經不是當年了。”
“那不是”李蘭瓊欲言又止,“是不是真的奮不顧身,挺身而出,別人信,你也信”
鄒賢實吸著煙,“性格跟以前,真的沒有什么大變化”
“沒有”李蘭瓊堅定道“開始還裝的沉穩,我哄了一會兒,她就還像以前一樣了,很單純,也很謹慎,讓她開個箱子,她都不碰,所以你放心,她心里一定是有數,咱們以后一定會是一家人,不可能拖你后腿。”
鄒賢實摁滅香煙。“月宴要到了,你把重心放在這上面,水家的事已成定局,距離財產返還下來還得要個一兩年,慢慢來,不要操之過急。”
李蘭瓊暗自松了口氣,總算把這關圓回去了,“是要慢慢來,但也不能太慢,除了我,還得讓小凱多去努力,抓緊讓瑯瑯離婚,早點結了婚,我這心里才能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