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王府宴席結束后賓客紛紛散了。
謝江晝喝得酩酊大醉,高靈心低聲命房中侍女離開,將他扶到床上,親自浸濕帕子給他擦臉。
濕潤的帕子擦過他眉眼,鼻梁,嘴唇,高靈心想很多事情她可以不那么在乎,既然從前他可以愛上自己,以后同樣也會的。表弟已經死了,她除了依附夫家,又能如何呢何況她是真的喜歡謝江晝,不然又怎會放著國公夫人不做,執意等他。
她心中稍定,伸手替他寬衣,起先他并無反應,腰帶解下來后卻忽然抬手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又松開,呢喃了一聲“謝謝,不必了。”
見他喝醉了也還是如此抵觸自己,高靈心失神地將帕子攥在手中,僵直地坐了一會兒,忽然問“今日梁景續根本不是醉酒吧。”
南秀大喜的日子,她表哥再不著調,也不會忽然醉成那副樣子。這句話問出口之后,她心底強壓著的怨恨終于蔓延開,既然自己不痛快,也要令面前人不痛快。
“真可笑啊。”
她笑出聲,眼睛也跟著紅了,“你不覺得你很惡心嗎”
“惡心”謝江晝喃喃念了一句,睜開了眼,望著床頂的帳子說,“是啊,太惡心了。”也太不甘心了。
他慢慢坐起身,看著高靈心的眼睛說“抱歉。”
高靈心與他目光相觸的一瞬間悚然站起來,忍不住有些發抖。
夜色濃重。
新房里安安靜靜的,下人們都不敢說話,屋里只能聽到筷子偶爾磕碰碗碟的聲音。南秀身上厚重的吉服已經在沐浴后換成了輕薄的寢衣,絞干的頭發松松挽在腦后,一張俏嫩的臉白生生的,垂著的睫毛微翹,帶了零星水氣。
劉明規給她夾了一筷子羊肉,見她幾次想說話最后只是動動嘴巴,忍笑問“還不肯說話”
南秀是故意不說話的,見他先開口,才如釋重負道“你姨母讓宮里嬤嬤在我們家府上住了整整八天,壓著我學了八天規矩,其中就有一條食不言,寢不語。”
她憋了一肚子話,小小抱怨著。
“今日成婚,我想著總要給你個面子,這才忍了。”
“明日也不說話”
“當然不成。”南秀一副后悔成婚的樣子,“要是天天不許我吃飯時說話,那我日日回家里吃去。”
“不必聽她們的。”劉明規不逗她了,正色說,“阿蒙,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怎樣都可以,都隨你開心。”
今日穿的吉服將他整個人襯得銳利又俊朗,南秀都覺得有些陌生了,也不是沒見過別人穿吉服,可卻沒有他這樣好看。而且他比往日的溫和更多了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似乎是格外開心。
他喝了酒,面色如常,但周身彌漫著酒氣。
南秀喝完湯肚子里暖暖的,對劉明規說“我最近想起來一些過去的事。”
劉明規給她夾菜的手微微一頓,“想起什么了”
南秀有些苦惱“想起江晝表哥果然是很討厭我。我其實猜到了,怪不得他自從回來見到我總是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