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這是他煩躁的前兆。底下越洶涌,他的湖面越平和。
“對不起”
“秦佳苒,我不喜歡欲擒故縱。”
他冷冷喚她的名字。
秦佳苒難為情地抿了下唇,甕聲反駁“才不是欲擒故縱。”
謝琮月牽起一點唇角,又很快壓下去,停頓了片刻,這才冷著嗓音問“我不來,你會和他跳舞”
秦苒的睫毛顫了顫,聲音低到不能再低,騙他是沒用的,所以還是說實話“會吧。”
也許會。
謝琮月重了一分呼吸,面色陰晴不辨,口吻較之前更為平靜“穿著我送你的衣服,戴這只蝴蝶,和大你二十歲能當你爹的男人跳舞讓他牽你的手,摸你的腰,讓所有人看著你被他沾上了”
秦佳苒登時咬死了唇瓣,要咬破皮子,心頭血熱到了喉嚨口,咽下去都是腥的,嬌嫩白皙的臉被燈光籠著,那沮喪難堪屈辱窘迫委屈依次在臉上爬過,讓人看了都要心疼。
可面前的男人不心疼。
他的話鋒利,沒有任何圓滑成分。
他明明可以看破不說破,可以保持風光霽月不屑不在意,他對誰都能三分笑帶過,偏偏對她強勢,冷厲,殘忍,不留情面。
眼睛很快就浮上一層氤氳,她咽下那些隱痛,抬眸注視他,維持著最后的體面“只是社交場上跳一支舞而已,只是一支舞對不起,弄臟了您送的衣服和珠寶,惹您不高興,我等會就脫下來還給您,好不好”
最后一句幾乎是懇求“謝先生,別這樣好不好”
謝琮月不再出聲,手指捏著香檳杯,所有的戾氣燥意都發泄在這杯子上。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
是云淡風輕。
沒有人知道他在看見秦佳苒的手觸上其他男人的那一瞬間,內心永遠規整的秩序失控得多厲害。
“抱歉。”他頜首,“我講話太過分。”
侍應生走過,謝琮月把一口沒喝的香檳放在托盤上,手掌微微向上一攤,做邀請狀“我出去抽根煙,秦小姐陪我嗎”
-
“今天酒店的鮑魚好新鮮,你居然一口都不嘗。”
秦家偉切下一半芒果葡撻放在秦佳茜的碟里,“吃點甜的開心,別把美瞳瞪出來了。”
去他媽的美瞳。那是她自己的混血款眼珠子
秦佳茜撅起嘴。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塞進這條不合尺寸的裙子里,若是再吃東西,這裙子就要爆了。最好笑的是,胸的尺寸剛好,腰小了。是不是侮辱就不提了。
“不吃。”秦佳茜眼也不抬,從包里翻出粉餅,要看一看漂亮的臉蛋才能消氣。
她心里實在煩不可耐。
她的完美計劃就要流產,事情和她想象的偏了十萬八千里。秦佳彤看到了秦佳苒,不止沒有爆炸,還能虛偽地笑出來,挽秦佳苒的手臂,那親昵姐妹花的模樣,她看了快作嘔。
這賤人的道行真是與日俱增,對內對外截然不同兩幅皮子,信手拈來隨心所欲,孫悟空翻個十個更頭都翻不過她那厚到甩脫地心引力的臉皮。
這回失算了
秦佳茜對著鏡子翻了個白眼,旋出金色口紅管,細致描著弄花的唇妝,忽然想到,說“也不知秦佳苒那小慫貨會不會被欺負,別被她們秋后算賬。不然我還是同爹地講,這幾天住秦公館好了。你沒事就陪我一起咯。”
秦家偉驚訝,一口葡撻塞嘴里,含糊咽下去“臥槽,你幾時同三姐姐關系變好了你不是很討厭她嗎。”
“我為什么討厭她,你很懂我哦。”秦佳茜把粉餅蓋子一闔,咔噠作響。
秦家偉擠眉弄眼,“我還不懂你,因為三姐比你靚咯。”
“”
靚你頭吔屎啦你
秦佳茜氣得臉蛋緋紅,媽咪生塊叉燒還能吃,生個弟弟只會胳膊肘往外拐。誰才是他正兒八經的親姐他明唔明啊
她托腮生悶氣,眼睫耷拉,拿著叉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餐桌布上畫圈圈,發出咯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