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琮月跪在蒲團上,視線剛好和秦佳苒平齊,他看見她嘴角上沾著一些蛋撻酥皮碎末。嘴都沒有擦干凈就跑過來,美其名曰“保護他”。
謝琮月眼眸溫柔,就拿袖子替她把嘴擦干凈,也不嫌棄臟,剛換的干凈居家服又要重新換了。
“是不是沒吃飽就跑過來了”
“吃飽了阿姨和叔叔給我拿了很多食物,我快撐不下了。”秦佳苒老實回答。
“乖。”
謝琮月揉揉她的腦袋。
她應該是洗過澡,頭發很蓬松,帶著一股柚子味。小孩子的頭發偏細軟,沒有被任何化學染劑糟蹋過,像純天然的蠶絲緞子,摸上去滑滑的。
一旁的人看得莫名其妙,瑞叔壓根沒眼看,躲在最角落,等待狂風暴雨。
謝喬鞍沉默了足足三分鐘,才看懂眼前的景象。他這循規蹈矩,從不行差踏錯,人生軌跡堪稱完美的長孫,在十八歲成人禮上放了所有賓客鴿子,還撿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姑娘回來。
他知不知道這樣做是在胡搞。
“琮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隨便把人小姑娘帶過來,也不怕她爸爸媽媽著急”謝潯之怕老爺子氣壞了又想起拐杖這東西,瞥了一眼瑞叔,瑞叔領命,把拐杖偷偷送出書房。
“我沒有爸爸媽媽。是哥哥好心把我帶來的。”秦佳苒小聲解釋。
謝琮月無奈,捏了下秦佳苒的臉,教育她“這里沒你的事,不用幫我解釋。”
秦佳苒咬咬唇,短短兩日,因為哭過太多次,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早就布滿了血絲,濕漉漉的,也腫,雙眼皮都快腫得沒有了,只剩下淺淺的一道折痕。
她乖巧地把頭低下去,不再隨意插嘴,很安靜,像是在等待命運審判她。
她咽下苦澀的喉嚨,蛋撻的甜香早就沒有了,她看見這里這么多大人,其實很惶恐。
這些大人全部圍著他們,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也許會被送回去。哥哥雖然比她大幾歲,但也還是晚輩,也得聽長輩的話。
她小手背在身后,緊張地絞動著,她安慰自己,不要怕,若是最后的結局是被送回秦公館,她大不了更乖一點,逆來順受,反正也在秦公館住了一年,她習慣了那樣的生活。
謝琮月把如何遇到秦佳苒,如何把她送到醫院,如何幫她媽媽辦后事,然后把她帶回家的過程大致說了一遍,又重點說了她在家里被虐待的事。
眾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嚴肅。整件事聽起來就頗為荒唐。
謝喬鞍到底還是沒有再繼續懲罰謝琮月,怕嚇到這小丫頭。這丫頭剛剛沒了娘,生世可憐,受不得驚嚇。
老人的聲音很溫和,但還是帶著強大的氣場,“所以你打算把她帶回來養”
“對。”謝琮月點頭,目光不卑不亢,語氣從容淡定。
“負責她一輩子”
“對。”
眾人面面相覷。易思齡隔空狠狠瞪
了一眼謝潯之,眼神在說,看你生的好兒子。謝潯之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垂在身側的手做了個安撫的動作,示意她別急。
“你才十八歲,你怎么負責她她是一個人,不是貓兒狗兒。你不能腦門發熱,就做出一個影響她一輩子的決定。她是有家人的,就算她在那個家里受欺負,但她父親也不會讓你這個陌生人把她帶走,更何況你知道她父親是做什么的,如何跟她家里人談,收養她需要走什么手續你考慮過這些沒有。”謝喬鞍嚴肅地說著。
謝琮月很淡定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但不代表他不會考慮,他正要考慮呢,就被打破了計劃。
他緊接著補充“先把人接回來,其他事慢慢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