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一眨眼便過去。
草原上,盛大的婚典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鑼鼓、管弦、鞭炮齊鳴,歡慶之聲響徹天地。
司露穿上了北戎王后的禮服,帶上了代表王后身份的后冠,一步步登上鋪滿鮮花的高臺。
禮服以玄色為主調,莊重威嚴,雖少了當日著漢家霓裳的仙氣裊裊,但更多了些端莊典雅、高貴神圣。
曳地的金裙是浮光錦所制,陽光下熠熠生輝。
云鬢如緞,耀目如雪,唇似桃李,渾身浴著綺麗霞光,如夢如幻,額心的垂珠搖曳,發上環佩叮咚,耳珰是數顆南海東珠穿成,垂下的瓔珞隨風飄揚。
貴氣逼人。
又美艷絕倫。
司露與身著汗王禮服的呼延約卓并肩立在神壇上,接受著巫師為二人的祝禱。
飛花漫天、彩綢錦幔、旌旗烈烈、篝火沖天。
王城中的人都來觀禮,草原上,人頭攢動,人山人海,各式各樣的華服眼花繚亂。
中原來的使臣奮筆疾書,將這一幕記錄在冊,回去交給史官,好將這兩國結盟之事,載錄史冊。
日光大盛,浮光灑落在草原上,遍地鎏金。
祭拜完天神后,還有兒女祈福環節。
司露和約卓可汗,并坐高臺。
等著一眾兒女登上臺階,進行禮拜、祝福。
大王子最是謙恭,特地行了中原的跪拜之禮,以示對司露的尊重,博得約卓可汗的賞贊。
二王子卻隨性得很,雖然這次沒敢在大庭廣眾下暴露覬覦之心,但行禮敷衍至極,對司露全然沒有半分尊敬。
看得約卓可汗連連搖頭、直皺眉頭。
對他而言,女人,生來就是低賤的,活著就是伺候男人的。
下了場,還邪笑著對身旁的侍從亂開腔,“父汗端什么端,今晚上還不知會如何撕碎可敦的衣裙。”
臺上臺下離得并不遠,他嗓門本就大,這玩笑全被臺上的人聽見,約卓可汗氣得臉都綠了。
司露的掌心微微出了層薄汗,她感到了危機。
二王子言行粗鄙無狀,但說的確是事實,老可汗雖然年邁,但體力尚存,這幾日,她每每見著他,都能看出了他的欲望和貪婪。
為此,她雖設下了應對之計,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沒有十足的把握。
真到了那時,焉知不會生變
司露的緊張寫在了臉上,約卓可汗察覺到了,伸手過來握著她,“可敦,怎么了”
司露心驚肉跳,強忍著難受搖搖頭,勉力擠出一個笑,“沒事,有些累罷了,繼續吧。”
說話間,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回來,端坐好。
可汗沒有疑心。
可這一幕卻被正登臺拜賀的五王子呼延海莫察覺到了。
司露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了她悄然收回的手上,帶著若有所思的神色。
好不容易緩下來的心跳又加快了。
不知為何,每每碰見他,司露都會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呼延海莫輕笑著,高大的身影俯下來,遮住了她頭頂的天光。
他恭敬朝著她,行了個胡人的躬身禮。
“祝可敦永葆仙姿,與父汗白首同心。”
他的漢話說得極好,話音標準,吐字清晰,還無端有一種溫文爾雅之感。
司露抬頭仰視他。
燦燦天光下,呼延海莫身形峻挺,如巍巍青松,他含笑望著他,目光深邃黑沉,籠了層淺淺光暈。
司露驀然睜大了眸子。
她察覺
他的瞳孔竟顯詭異地現出了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