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上一切無常,依舊對司露很好,好似并不知她的任何心思,但回到王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密切盯牢了她的一舉一動,若是她向外傳信,務必先截下來,送到他這里過目。
司露知道呼延海莫定會有所防備,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過這并不會讓她知難而退。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見招拆招就是了。
翌日清晨,副將巴魯便來到了王殿,向呼延海莫稟報了,他手中是一封今早攔下來的信件。
他將信恭敬呈給呼延海莫,說道“可汗,這是可敦今天早上差人送出去的信。”
呼延海莫接過來,拆開信封,細細觀閱。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信不是向中原朝廷告密的,而是寫給西域女王的。
她與女王信件往來,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呼延海莫并不約束,他每次都是拆開看看內容,確保沒有問題后,就讓信使替她送往西域了。
只要不牽涉國政,他并不干涉她與女王尋常的互相問候,促進情意。
他既然說了,要學著尊重她的意志,那就不該干涉她的交友、通訊。
思及此,又反復確認了信上內容只是問候后,呼延海莫照舊命人將信傳了出去。
西域王宮。
月色淡淡,流云飛卷。
女王接到信,已是數日之后。
只是看完信后,她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連夜召來了佛子,與她一起商議。
佛子依舊是冷清孤寂的樣子,一席素白袈裟下,面如冠玉,潔凈不染塵埃,目光清冽似雪,唇瓣如凈池蓮花,皎皎好似天上的神明,可遠觀而不可褻瀆。
自上回在達爾丹,兩人水中擁吻,佛子與她渡氣后,兩人之間的關系,便有了種微妙的變化。
女王感覺到佛子待她的某種變化,但兩人之間就好似隔著一層薄薄的輕紗,朦朦朧朧中,似有情愫暗
生,卻又始終沒有沖破這層禁錮,克制、隱忍、內斂。
佛子立在她身側,女王拿出那封信展示于他眼前,殷紅的唇瓣翕合,“國師,司露喚我去北戎。”
佛子定睛凝神,看不出端倪,說道“何以見得”
女王指著信上一處標記,說道“我上回與她約定過,若是她有難,需要我的幫助,便可在信上作此標記。”
那是朵紫丁花,也是女王平素所用的香。
佛子頓悟,頷了頷首道“司姑娘身困樊籠,必定處處受掣肘,外傳書信說不定也是受到北戎王的監視。她用了這法子,說明定是別無他法了。”
女王關心司露的處境,便道“國師,我心里有些擔心,不如,你陪我再去一趟北戎,可以嗎”
燭火明滅,落在佛子的臉頰上,側顏溫淡如玉,有種沉靜人心的力量。
“女王放心,您在哪兒,安羅就在哪兒。”
佛子啟唇,看著她的眉眼溫潤疏朗,嗓音清冽似山泉,給人無比安心。
他既然決定要守護她。
就會永永遠遠陪著她,與她并肩作戰,守護西域這片土地,就像在她兒時那樣,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定當相隨,奉陪到底。
長安,太極宮。
夜闌人靜,打更的小太監提著燈籠走在長長的甬道上,敲打著更鑼,扯著嗓子報時。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他的嗓音拖得長長的,渾然未覺前方迎面而來的男子。
“哎喲。”
撞了個滿懷,他方才抬起頭瞧清眼前人。
深黑斗篷下,來人長眉粗濃,眼神如電,滿身都是不可直視的凌厲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