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顯出戾色,視線落在旁邊的蘭淆身上。
莫清嵐道“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姜行淵卻道“我們共理九凌宗數十年,師兄怎會有這種想法”
莫清嵐一時無言。
氣氛又安靜下來。
他們原本無話不談,卻不知為何漸漸變成了這等模樣。姜行淵心中橫生一股悶氣,終于無法
忍耐,霍然起身,“師兄自幼便是天下人的楷模,所有人都對你滿懷期待。各峰峰主與長老,甚至是籍籍無名的弟子,現都央著我來請你出山。宗中上下如此殷切,師兄卻告訴我,你本該在這里待著”
“怎么待著在這里和這個所謂知己”
莫清嵐皺了皺眉。
姜行淵臉色極沉,還欲再說什么,行伶立即上前攔著,壓低聲音道“堂主不可”
空氣中陷進了一片死寂。
很久,壓下心中的情緒,姜行淵才開口,“師兄,你變了。”
他的聲音帶了些啞色,仿佛有些疲累,“我無權左右師兄的想法,話已經帶到,師兄之后,便自己看著辦吧。”
言落,不再停留,他轉身便走。
行伶滿臉歉色,與莫清嵐連連作禮,“堂主近日在人間累到了,沒有休息便趕了過來,這才對大師兄口無遮攔,請師兄、蘭公子見諒。”
莫清嵐示意無妨,行伶才扭頭小跑,追著姜行淵離開。
人走之后,一直沉默無言的人才上前,將門關好,走到了莫清嵐面前。
感覺到他的視線,莫清嵐抬了抬眼瞼,聲音淡淡道“怎么,你也好奇我為何不出世”
命長蘇自然道,“隨心便好,若人間諸事都要尋個由頭,豈不累哉。”
莫清嵐將喝茶的手輕頓。
不知從何處而生解釋的欲望,他道“只是不再有那份心境。”
命長蘇道“心境”
入世為了凡人百姓,舍棄一切,不論他們喜惡與否,都怡然自得、泰然處之的心境。
如今的他,自不適合。
倒不如淡出人間,獨居一隅守著殉祟峰。
莫清嵐笑了笑,不再細說,只嘗了口茶,聲音淡然,“我此前說過,我沒有蘭公子想象中那般好,如今確實如此,蘭公子可會失望”
命長蘇道“那我與仙君藏身在這里,以知己之名,終日飲酒、閑談,不顧外界一切,仙君又可會對我失望”
莫清嵐一頓,抬頭看去。
命長蘇垂眸看著人,聲音低沉,“我與仙君一般。”
莫清嵐看著他,許久,忽然抬手靠近。
命長蘇一愣,嘴唇微動,下意識屏息。
那只手的距離與他幾乎觸到眉睫,在最后關頭,指尖卻轉了方向,夾下了藏匿于發間的一片殘葉。
直到殘葉被剔透潔白的指尖碾碎,命長蘇才回神,喉嚨輕滾,倉促移開視線,壓下了一瞬間想要握著那雙手,心中橫生的、那不知味又不合時宜的旖旎。
外面,行伶緊趕慢趕,才追上了姜行淵的腳步。看著懷里抱得卷宗,他輕嘆了口氣,心中吐槽原本是請大師兄出山時,還要向師兄匯報此前堂主日夜以繼想出的分配宗中資源的新法子,這一言不合,正事被耽擱得沒了影兒,等到真正實行,也不知道得到什么猴年馬月
而就在他心中胡思亂想之際,姜行淵停了腳。
行伶趕忙也停下,疑道“堂主”
“師兄一旁的那個人,去查。”姜行淵眉宇冷薄,聲音沒有情緒,“我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和師兄是什么關系。”
行伶一愣,立馬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