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像觸及到什么,命長蘇的動作忽然兇悍,莫清嵐的話驟然停滯,眼尾緋紅,再說不出什么。
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昏沉。
本就沒有恢復,如今操勞,很快又有了乏意,半夢半醒下顎抵在命長蘇的肩上,語氣呢喃。
“師尊為何這般急迫”
命長蘇并非急躁之人,明明來日方長來日
目光沒有聚焦游散,莫清嵐的意識漸沉,而在起伏之間忽看到什么,他的視線停留。
亂布遮蓋下,露出一張紋路復雜古樸的銅鏡。
銅鏡藏于黑暗,微微傾斜,鏡面并未倒影出正對的窗,而是映著他與命長蘇荒唐又混亂的糾纏,如同窺視。
舍死鏡,倘若一人舍棄一切交換,他的所有生路都會被變成等價之物,用來滿足心中求而不得的奢望。
欲是萬物從惡的根本,恨源自于報復之欲;癡源自于掌控之欲;怨源自于不得之欲,以欲交換,則生祟鬼,欲生而生路盡,從此步步向死,橫絕生焉,化為祟物。
這種東西,若非絕望至極,怎會有人去用。
若非絕望。
掌心的神印閃爍,被禁封的記憶像觸及什么猛然涌來,莫清嵐的大腦一瞬清明,神色變幻,徹底清醒,握向身前之人囚著他腰身的手臂。
他的聲音沙啞,“師尊”
命長蘇依舊沉默。
他們自然無法在這種情況下中止。
不久前才經歷過不知多少次,尚且年輕的身體根本無從抵抗、潰不成軍,不過須臾,便繃成了月弦。
直到最后結束。
莫清嵐重歸冷靜,驟然用力,將命長蘇抵在榻邊。
掌間神印越發明亮,往額間竄去,莫清嵐的身體也發生急劇的變化。
年輕的身軀舒展恢復原本的模樣,他的瞳孔化為幽然的顏色,額間神印終生,磅礴的神力如海如潮涌來,察覺異樣,涌向命長蘇幾乎枯竭的軀殼。
命長蘇碧眸微睜,與莫清嵐對視,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這是一場將他們二人靈識卷入的幻境,一場自欺欺人的騙局。
那些磅礴的神力貫入命長蘇的體內,卻像被隔絕,潰散消失,外界的琉璃蒼蘭也終于大片的枯敗,化為灰燼,走向尾聲。
莫清嵐的神色變化,死死盯著命長蘇,聲音嘶啞至極,“等著我。”
命長蘇伸手觸上莫清嵐的臉側,碧眸沉浮,仍舊溺在幻境之中,百般縱容,與他擁吻。
琉璃宮不再,四處變成白茫茫一片,命長蘇的身影也漸漸淡去,消失不見。
莫清嵐的身體晃動,轉身之后身影亦消弭在此間。
九凌宗。
一直沉睡的人睜開眼眸。
強橫的力量沖破結界,察覺異樣,堯許慌忙推門而入,便與如今將冥君之力完全吸納的莫清嵐對視。
那一雙眼眸幽然,如若神明。堯許喉嚨沙啞,“清嵐你”
“他在哪兒”
堯許的聲音頓止。
最終沒有隱瞞,堯許道“拱門被放進了祟世深處,長蘇和佛子在一個月前已經進了祟世,欲將拱門銷毀,但直到現在,還沒有音信。”
一個月前。
莫清嵐神色變化,起身往外走去。堯許聲音凝澀,“清嵐,冥君之力縱然強大,但也會讓你從此受制于神位,長蘇不想讓你介入其中,所以壓制了你的神識讓你沉睡。身為天道監司卻動用舍死鏡,天道不會輕易饒恕。即使你去了祟世,結局也已成定局。”
莫清嵐卻不語,驟然將緊閉的屋門打開。天空中的雷鳴未消,凝聚于殉祟峰的山頂。
外面的人轉頭看來,看向莫清嵐,眼眸闔起,合十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