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又教練欲言又止地盯著他看了很久,最終喊他過去。
他盯了夏目多久,夏目就回避了他多久的目光。
不自然地走過去,頭發花白的老貓咪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似乎在看他對自己身體有沒有造成一些損傷,最后神情放松下來。
“你干得那些事,我心里也有個猜想,我不想直接勸說你讓你停下加訓我知道光和你說你也不會聽的,更多是嘴上答應了回去又繼續增加自己的訓練量。”
“這點你和玲子有點像,都是犟脾氣,一旦認準了一件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自嘲地笑了笑“但我希望你能夠清楚地認識到,不管是你還是其他人,你們都是音駒的一部分,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在加訓的途中受了傷,或者是遭受了不可挽回的創傷,沒有人保證能夠給你百分百的救助。”
“我,我保證不會受傷的,但是讓大家為我擔心是我的不對”茶發少年垂下眼眸。
“那你還想維持現狀嗎”
“我不知道。”
夏目腦子很亂。
他想堅持自己的做法,卻不忍面對隊友們關切的生怕他受到任何一點傷害的眼神。
論私心他確實是想繼續加練,但又擔心對上那些露骨的、寫滿了擔憂的眼神。
一方面他想更加努力地訓練,提升自己,讓音駒在接下來的春高預選賽中取得好名次,讓三年級們在排球部停留的時候更長一點,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對隊友們造成了一定困擾。
兩者互相拉扯著他,連同腦海內不停歇的嘈雜聲音,幾乎要將他撕裂成好幾瓣。
“你很自私,卻又不自私。”貓又育史說道。
“你自私是為了和隊友們相處更多的時間,你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機會,我能看得出來,你在有意識地縱容自己自私的這一面,為了加強自己。說你不自私則是你從來不會將自己的自私的一面展露在大家面前,你腦海中在想的、在思考的都是對隊伍、對隊友有利的,你只會將壓力背負在自己身上,將所有好的一面呈現出來,讓我們見到。”
“把自己
繃得太緊,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的你,太累了。”
“我只給你一個小建議,好好休息一下,放松自己的身體,或許有時候稍微停下腳步,會讓你有更大的收獲。”
周六,是全國大賽決賽。
夏目請了假,沒有去訓練。
之前北信介邀請過他來看比賽,兩次。
第二次是在前一天晚上。
夏目依舊沒答應,但也沒拒絕。
他在糾結。
他恐懼在觀眾席上見到和隊友一起登上賽場的北信介,也害怕見到將音駒打敗站上了最終決賽的井闥山眾人。
沒有和音駒一起站上正式賽場打進全國大賽的他,真的能過得了心里那一關嗎
看著奮斗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選手,他很難不會想起和他每天一同訓練的隊友們、很難不會聯想到他們落敗之后悲傷痛苦的眼神、很難不會會議起那天他們吃飯時那難言的、悲哀的場景。
他不清楚。
所以害怕去正面面對這一幕。
夏目從前的比賽很少有這么多志同道合的隊友,即便是同樣團體運動的棒球、足球和籃球,他所交好的朋友也僅限于一兩個,無法同大多數人做到他們心中的“感同身受”。排球對于他而言是一項與眾不同的體育競技,在這里,他擁有貼心的朋友、可靠的前輩、友善的教練,和他從前接觸過的任何社團、任何運動都不同。他想更加努力地抓住這份羈絆,為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變得更強,和隊友一起把音駒排球部發揚光大,和他的隊友們一起登上春高的舞臺,讓三年級前輩們的夢想得以實現。
他恐懼在三年級的學長們臉上再一次看到失落的神色。
這比輸了比賽更難受。
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還是出了門。
他一個人,沒有帶上貓咪老師。
沒有去最近常去的武道館,而是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即便是周末,東京的清晨也有很多人,街邊小吃攤一早就支起攤子開張了,章魚小丸子的咸香、可麗餅的甜膩氣味、三明治的混合香氣涌入鼻腔,早餐店內工作人員如火如荼地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