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樘梗著脖子,不吭聲,卻也不認罪。
吳蔚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常知府羅列的罪名最嚴重的也不過是殺頭罷了,可若是認罪常知府勢必會進一步追查方少樘等人的動機,若是被扯出他們有意混淆視聽,抹去祥瑞失竊的線索,一個落不好夷三族,誅九族,甚至縣里的大戶也會跟著遭殃,那才真的是萬劫不復,方少樘是聰明的。
常知府也不惱,陸續取出兩個卷軸和幾張紙,說道“這里,是那父子二人,三代人丁,籍貫,職業,以及這家的田產,一個五口之家,有旱田五畝,良田兩畝完全能養活自己,他們三代之內雖然出了一個慣偷,可畢竟于這父子二人而言并非直系,其父母,祖父母都是老實可靠的莊稼人。這份卷軸里,記錄了五十二戶同村百姓的證詞,對這父子二人的評價頗高,都道這二人老實本分,勤勞肯干,其家家宅和睦,友愛鄰里至于你說的那個曾照顧過那慣偷一陣子,確有其事,不過也只是盡了晚輩的孝心罷了。”說著常知府大袖一揮,將其中一份卷軸甩開,卷軸順著大案一直滾落到地上,停在了方少樘面前。
吳蔚瞇眼去瞧,只見那卷軸上記錄的乃是五十二戶同村百姓的證詞,有的是農戶自己寫的,有的是由旁人代為書寫,不過每一段證詞下面都落了手印,且清清楚楚地標注了是何人,何時,何地所陳述,何人代寫,何人詢問,證人家的具體位置,如此詳細妥帖,工程浩大卻也經得起校驗推敲,不用問也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見到這份東西,方少樘面色灰白,明白今日是在劫難逃了,他依舊沉默著,常知府又拎起幾張落了手印的宣紙,說道“這幾張是市集上的米莊鋪子伙計的證詞,最近五年那對父子每年秋收之后都有余糧賣到米莊。還有你所言的幾樁所謂慣偷的案子,其中有幾宗案件事發時,這對父子的不在場證明,同村人的證詞,隔壁幾家鄰居的目擊證詞。”
“還有東方大人已派人去調查過,那次押送到胡州的隊伍,僅有這父子二人你口口聲聲說你所做判定皆為依律行事,按照本朝律例,刺配押送的隊伍一次不得低于十五人,若不足可先押解至州府,待人滿統一發配,怎地偏偏這對父子如此特殊,且出城不過百里就相繼出事了你這分明是殺人滅口”
“啪”的一聲驚堂木拍下,方少樘和錢師爺齊齊打了一個哆嗦。
“既然你無心認罪,本官也懶得聽你二人狡辯,如今證據確鑿由不得你們不認罪來人吶”
“在”
“原清河知縣方少樘,師爺錢通,矯造供詞,草菅人命,無顧律法,拒不認罪罪加一等本官判決,革去二人官職,功名,押解府牢待本官稟明刑部復核,秋后問斬其余一眾涉案的清河縣衙役,巡捕,按從罪論處,革去公職,脊杖八十,刺配幽州”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大人”
“大人,小的知錯了,大人,都是方知縣和師爺逼的”
“大人,小的們只
是奉命行事啊,大人”
7本作者請君莫笑提醒您女仵作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常知府不為所動,東方瑞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常知府從壺中抽出一支令簽隨著令簽置地,清脆聲響,衙役們齊齊上前,將一眾犯人押到堂外天井,重新套上枷鎖交給門外的聽候衙役帶走了。
那些人押走后公堂上瞬間寬敞了不少,這次吳蔚認出來了,最前面跪著的是原清廬縣知縣張寬,后面是衙役李六張興,還有胡書記官和幾位吳蔚并不相熟的衙役。
許是說的有些口干舌燥,常知府也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放下茶盞壓案問道“張寬,你可知罪”
張寬一個頭磕在地上,聲淚俱下地供認了,不過聽著聽著,吳蔚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