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便熬過了冬天。
得益于繡娘和吳蔚無私的幫助,李大姐一家時隔多年終于過上了一個沒有挨餓受凍還吃上了好飯菜的一個年,李大姐家的三個女兒在家里休養了一冬天,氣色明顯比吳蔚剛認識她們的時候好了不少,這個新年三位姑娘都穿上了新衣裳。
柳二娘子和張水生的兒子,已經會爬了,似乎精力也比一般同月份的孩子旺盛許多,得專門有人看著,擋在床沿前的枕頭根本阻礙不了小家伙探索的欲望。
經過一個冬天的調養,柳老夫人的腿疾去了大半,先是丟了拐杖也能行走,但是走不了多遠,逐漸可以走二里地也不會覺得痛。
這個冬天吳蔚和繡娘每十天就帶柳老夫人到回春堂去針灸一次,順便切脈,調整方子,回家以后中藥配合艾灸。開春時,柳老夫人的行動基本與常人無異,只是在某些特定的天氣下會出現關節酸痛的情況,對此回春堂的老先生說老人家的病不是一日坐下的,能調理成這種狀態已經是晚輩盡心,老人配合的功勞,拔掉最后的病根兒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可能是年,也有可能只能維持現狀。
在這個時代,由于絕大多數人對女性經期的錯誤認識,和錯誤的處理方式,導致大部分女性多少都有些“寒疾”年輕的時候可能表現為繡娘最開始時的痛經,上了年紀后就會在身體的其他機能上反應出來,比如柳老夫人的腿疾。
好在繡娘是孝順的,吳蔚是善良的,還有回春堂老先生的妙手回春,若是還把柳老夫人放在柳家不聞不問,用不了幾年她大概就會癱瘓到床上,等著最后那一天。
柳老夫人雖然老實,少言,卻并不糊涂,吳蔚的善心和繡娘的孝順,她感受得到。柳老夫人身體漸好后,主動承擔了家中許多家務,做飯打掃,挑水縫補,喂養院中的牲口,凡是她能做的,都會默默做好。
用無聲的行動,表達著自己的謝意,且在吳蔚開朗性子的帶動下,柳老夫人的話也比從前多了不少。
一開始是絮絮叨叨地講述一些舊事,說了四遍她和柳老爺子成婚的過程后,終于有了新話題。
一日,吳蔚和繡娘正在后山菜園子里翻地,準備種下今年第一茬青菜。許是一個人在家寂寞,柳老夫人便也來到了后山,拿起鏟子下到田里幫忙翻地。
“娘,就這么幾攏田,我和蔚蔚一會兒就干完了,你到那邊的木墩上去休息一會兒,要不就去吊床上躺一會兒。”
柳老夫人擺了擺手,道“這點活兒算什么。我雖然不如從前了,幾攏菜園子還是干得動的,不干點活晚上也睡不踏實。”
“繡娘,你就別管柳嬸兒了,有她老人家把關,菜種得好。”
柳老夫人慈愛一笑,有的得意地說道“從前我還在田里赤著腳拉過木梨呢,別看咱家田地不多,可收成卻是村里數得上的,我只要捻一把就大概知道秋天的收成。”
“真的啊,柳嬸你可真厲害啊”吳蔚略帶夸張地贊道
。
繡娘也跟著笑了起來,像是怕吳蔚不信似的,柳老夫人將手伸到剛刨出的土坑里抓了一把,用手指捻了捻。
吳蔚和繡娘也暫停鏟地,來到了柳老夫人身邊,卻并沒有看到柳老夫人渾濁的眸子里閃過的一絲嚴肅。
“娘,怎么樣”繡娘好奇地問道。
柳老夫人默不作聲,在吳蔚和繡娘的注視下捻了一小撮泥土塞到了嘴里,用舌頭細細地抿著。
“娘你這是做什么”
“柳嬸兒,這土有問題嗎”
柳老夫人又換了好幾個地方,重復適才的動作,隨后發出一聲嘆息出了菜地,坐到了一旁的木墩上,看著菜園子發呆。
吳蔚和繡娘聚到柳老夫人身邊,一左一右蹲在兩側,仰頭看著柳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