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又可憐。
等到何方吃完了早餐,信宿才把搭在膝蓋上的腳踝放下來,溫聲道“別害怕。”
“這次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了。”
何方只是僵硬地看著他。
信宿把一張照片放到他的眼前是酒吧監控錄像里走在馮巖伍身邊的那個男人,畫面放大后能隱隱約約看出他的五官輪廓。
信宿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這個問題何方根本不用回答只是看到那個男人的臉,他的身體就顫了一下,臉上露出極為恐懼的神情。
何方見到馮巖伍的時候,還完全沒有這種反應,照片上的這個男人說不定親自動手“訓練”過他。
信宿心里輕輕“嘖”了一聲。
這是眼下最不好的一種情況。
把馮巖伍從酒吧接走的那個人,是他在組織里的同伙,說不定地位更高。
信宿知道何方害怕見到這個人,于是善心大發地把照片收了起來,頓了頓,極輕地在他身邊道,“何方,我知道你曾經或許有過一段很不好的經歷,他們強迫你做了許多事,那些手段逐漸消磨掉了你的人性,把你馴化成一只軟弱又聽話的動物,所以有很多話你不能、也不敢開口。”
“但警察現在已經盯上了他們。那些對你來說萬分龐大的怪物,最后會在監獄里度過余生。而你會獨自回到社會,一個人面對陌生的環境”他垂眼輕聲喃喃,“總有一天,你要學著自己走出年少時的陰影。”
聽到這段溫聲細語的話,章斐有些驚訝看向他。
因為信宿從來不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審訊官”,接受他審訊的人,都會有一種在刀口舔血的危機感。
他竟然這么低聲溫柔地安慰一個小殺人犯。
章斐總覺得信宿別
有所圖。
果然,
信宿在給了一顆“糖果”以后,
又俯身蹲到了何方的眼前,微微仰起頭看著他。
“所以你現在可以嘗試告訴我,那個男人叫什么名字嗎”
何方用力握緊了椅子扶手,嘴唇顫動半晌,喉結不停滾動,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信宿微微一笑“沒關系,那我換一個你可以回答的問題。”
“殺吳昌廣滅口,是馮巖伍讓你這么做,還是那些人的命令”
何方呆滯地低頭看著信宿,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許久,才慢慢吐出兩個字,“是、馮。”
“馮巖伍為什么讓你殺了他”
“我、不知道”
何方只是一把殺人的刀,工具當然不用知道主人的心思,也不配知道。
信宿起身走到審訊室的桌子旁邊,拿起一件東西遞給他,“一個人在接待室里應該很無聊吧,帶著這個回去玩吧。”
那是一部沒聯網的平板電腦,里面只下載了幾部男孩子喜歡看的動畫片,不具備其他功能。
何方表情呆呆地盯著手里的玩具。
信宿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說實話的孩子會有獎勵你看,剛剛說了那些話,也沒有人能懲罰你了。”
早上離開后,林載川一整天都沒回市局。
這起案件的涉案人員好像都非常擅長在警方視野的“盲區”行走
何方夜晚在監控攝像頭下“消失”、馮巖伍在警察眼皮底下換車離開、而那輛破舊的套牌面包車開進城北區后,竟然也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