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第一次覺得他的語言系統可能出現了某種故障,他無法做出任何回應,不敢接受、又不想拒絕,他的喉結輕微滾動,半晌垂下眼低聲道“林載川,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戀人”。
對其他人而言,這可能只是一個象征著浪漫的身份、可以由很多不同的人扮演的角色,甚至只是隨時都能斷裂的關系。
但對信宿來說,那意味著一種幾乎鄭重的責任和羈絆,信宿明白他背負不起,或者無法給這個身份定下一個長久的期限。
林載川道“你可以不做承諾。”
信宿心想原來他都知道。
林載川或許不知道他在顧慮什么,但知道他在因為某些原因而遲疑。
“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嗎。”信宿眼睛一眨不眨定定望著他,再一次提醒,“就算以后我們會分開,就算你最后發現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人,或者有一天我讓你失望了,你會怪我嗎”
信宿不是一個大眾意義上的“好人”。
林載川當然非常清楚從第一次跟他見面,他就知道信宿是一個怎樣的人。
危險、冷漠,城府深沉、善于偽裝,又或者偶然表露出來的矛盾的善良。
都在從一而終地吸引著他。
信宿身上撲朔迷離的不確定性本身就充滿了某種致命的誘惑力。
他出于某種目的來到市局,很可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選擇離開,沒有人能夠留住他。
林載川明白他的意思。
至于結局
所有命運都是未知的終點,沒有任何人能夠承諾“未來”。
信宿也不必負擔。
林載川直視著他,輕聲道“信宿,我不希望這段感情會給你帶來任何束縛或者枷鎖。”
“你一直是自由的,不必一定做出什么選擇。”
林載川道“如果你認為我今天的話會對你造成某種負擔,我們可以回退到之前的關系,我并不介意。”
信宿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我仍然會像從前那樣對待你,而你不必回應。
信宿怔怔看著他,眼尾輕微泛紅,一雙向來不動聲色的漂亮眼睛里,鋪滿了傷感、遺憾甚至更加濃郁的情緒。
有那么一瞬間門,他想要做一個普通而正常的人,這樣就可以毫不猶豫地跟林載川在一起。
但現在也沒有關系。
無論未來是怎樣的結局,他都會在林載川的身上留下一些東西可能微弱但已經是他僅存的所有情感和愛意。
還有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信宿伸手接下了林載川的玫瑰。
“嗯,”信宿對他笑了一下,一字一字說,“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