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載川一向淺眠,雷聲落下的時候他就有些清醒了,不過沒有睜開眼睛。
轟隆轟隆的雷電伴隨著密集的雨聲不斷落下,窗外暴雨如瀑、電閃雷鳴,在那雷雨交加間,林載川隱約間聽到耳邊有什么聲音,好像是信宿在囈語。
信宿的臉整個都埋在他的懷里,聲音傳出來也是模糊不清的,林載川分辨了片刻,在黑暗中輕輕握住他的手,手心里竟然一片冷浸浸的濕潤冰涼。
林載川微微蹙眉,起身打開床頭燈,借著微弱燈光回身看向信宿。
燈光下,信宿的臉色異常蒼白,他呼吸急促,眉心深深皺起,嘴里不停低聲喃喃著什么,像是陷入了某個夢魘當中。
“不”
林載川俯身下去,輕聲喊他一句“信宿,醒醒。”
信宿好像被什么妖怪吸了血色,臉龐半透明的白,細密的冷汗從鬢邊劃下,喉結輕微滾動,他嘴唇微動幾不可聞道,“媽媽”
“救命、”
轟
窗外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信宿渾身都顫了一下,嘴唇徹底毫無血色的慘白,捂著耳朵蜷縮起身體,嗓子里近乎一聲無助的小動物似的嗚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載川看到他眼角似乎有一行淚水滑落下來。
林載川稍微用力握住他的手,嗓音微啞,“信宿,做噩夢了嗎”
他把那具微微顫抖的單薄身體抱在懷里,在耳邊低聲喊他,“小嬋,我在這里。”
信宿被這樣禁錮著,無意識地掙扎了一下,他像是本能不喜歡這種身體上的束縛,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那一雙將近渙散的漆黑瞳孔微微縮了縮,信宿緩緩醒了過來,而后又很快恢復成林載川熟悉的、堅固而冷淡的神情,但看到身邊的人,很快又柔軟下來。
只見信宿絲毫不掙扎順著林載川的力道靠在他的身上,腦袋懶洋洋埋在他的懷里,伸出兩只手抱著他的腰,甚至彎著唇角問,“怎么了”
他低笑了一聲,帶著些許曖昧朦朧的鼻音道,“這個時間喊我起來,我可是會誤會的。”
信宿說話的時候微微挑著眉抬眼看他,漂亮嫵媚的眉眼間帶著一絲明知故問和不懷好意,簡直跟方才無聲流淚的可憐樣子判若兩人。
仿佛剛才表現出的恐懼、不安,只是他的意識沉睡時、身體自發的本能反應。
而一旦信宿清醒,他的理智就會強行鎮壓那些不為人知的軟弱,表面上能夠若無其事到看不出任何破綻。
如果不是剛才親眼所見,林載川都不知道他竟然這么害怕雷聲。
浮岫在南方,一年多雨季,天氣有時候能連續陰雨蒙蒙半個月,但是打雷的時候很少,大都集中在春天,2、3月份的時候。
林載川望著他,輕聲道“外面下雨了。”
信宿怔了怔,想到了什么,單手支起身體,問“是你的舊傷又疼了嗎”
林載川微微搖頭,伸出手在他長而細密的鴉黑睫毛上一碰,在白皙指腹上留下一顆剔透的水珠。
信宿“”
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