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發動機發出輕鳴的那一瞬間,林載川聽到了一句極輕的,“他把我帶走了。”
那聲音輕微的恍若幻覺,林載川將剎車踩到了底,轉頭看向信宿。
信宿把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來。
“他沒有孩子,想要一個繼承人。所以把我帶走了。”
他稍微低下頭,長睫遮掩,看不清臉上的任何表情。
“我是被他養大的。”
林載川尚且沒能反應過來這句話里的意思,心臟就一陣痙攣的劇痛,好像被什么隔著時光的槍口猛然重擊了一下,以至于他的瞳孔中劃過一分驚顫。
在那天雷雨之下的血色后,信宿被他的殺父、殺母仇人強行帶走,放在身邊養大。
從九歲開始,到
信宿道“我十七歲那年,他死了。”
“后來我被張同濟領養,有了第二個父親。”
后來的事,因為信宿接管了張同濟的幾家公司,是明面上可以調查到的。
信宿跟那個兇手在一起生活了從九歲到十七歲。
八年。
一個少年最容易被摧毀的年紀。
林載川的喉間干澀,似乎有什么東西絞緊了,連開口都變得艱難,甚至不敢提及這個話題,“他對你”
方才在審訊室里那樣反常的表現,是不是那個兇手對九歲的少年做過什么,所以信宿才
信宿則是笑了一下,語氣聽起來竟然有些愉快,“沒有。”
“只不過,當初跟著一個壞人四處闖蕩,被迫見識了很多不干凈的臟東西,對我當時尚且年幼的心靈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所以,現在還會覺得深惡痛絕。非要說的話可能也算一種心理陰影吧。”
林載川低聲說道“所以,當時刑昭的那個案子,你才知道李子媛的身上發生過什么你在那個時候就跟她見過。”
信宿無奈地嘆了口氣。
林載川的腦子有時候快到人類難以理解的地步了,這也是為什么他一直不敢跟林載川“坦白”的太清楚的原因,他擔心他多說幾句話,林載川就能把所有前因后果都能想明白。
而他還沒有做好跟林載川說明一切的準備。
但信宿又不想欺騙林載川,只能挑著一點能告訴他的“部分實情”對他坦白。
“對不起。”
信宿正在思考要對林載川說什么,才能把對話的尺度剛好把握在“實話實說”和“隱瞞事實”之間,就聽到林載川低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有些詫異地轉過頭
不知道是不是信宿的錯覺,他感覺到林載川的眼睛竟然有些紅,可能是太心疼了,嗓音也低啞“我不該提起這些。”
他明明知道,那對信宿來說,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憶。
但一時關心則亂,還是主動提起。
信宿則是沒心沒肺地笑起來,好像被林載川視為“傷痛”的東西,在他的眼里都根本不值一提。
然后他說“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有權利知道這件事的人了,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