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曾經在他的指縫間摩挲過無數次的發絲,林載川甚至不需要二次確認。
這是信宿的頭發。
那一分鐘的時間里,林載川的思緒白茫茫一片,半晌,一個念頭從他的心里突兀地浮起來。
那像是命運落在他們身上荒謬而惡毒的伏筆,好像他們注定要錯過什么。
信宿信宿當時就在那輛車上。
如果他早一點經過那個路口、如果有一輛汽車愿意讓行,如果他再晚一分鐘接到賀爭的電話、如果他沒有在那個路口回頭
他或許。
或許就能追得上這輛車。
或許就來得及。
他們就這樣擦肩而過。
林載川的心臟陡然一陣痙攣,
那是連痛徹心扉都不足以形容的痛楚,
他無法抵抗,只能用力握緊了手心里的那一根柔軟而脆弱的發絲,那是他現在唯一能夠抓住的東西。
林載川想
信宿去哪里了
這些血
有多少是屬于信宿的。
他傷的重不重、哪里受了傷。
他還他還活著嗎
一個派出所的民警瞻前顧后地遲疑走過來,他看到林支隊長單膝跪在地上,眼睫低垂著,怔怔地盯著手心里一根有些過長的烏黑頭發發呆。
他看到林載川的喉結輕微滾動了一下,像是吞咽下去什么。
但緊接著,一縷鮮紅的血絲從他蒼白的唇邊滑落下來。
那民警大驚失色,失聲道“林支隊”
林載川將那根發絲握在手心里,用手背擦了一下唇角,慢慢站了起來,目光跟隨著動作向上平移,尸體的前方不遠處就停放著一輛灰色賓利車。
林載川抬步走過去。
車里有一個極具分量的車載滅火器,上面有一團磕碰過人體留下的血跡,還有一捆被扔在車廂底部的繩子。
后車座里面明顯是蜷縮過一個人,二個座位上,大片大片的血跡連成了一線,勾勒出一道人形的輪廓。
林載川的瞳孔輕輕顫了顫。
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坐墊,沾上了一些還沒有完全干涸的血跡。
林載川的手指蜷縮起來,整個手心壓在了座位上,他向下低著頭,勁瘦的脊背似乎難以承受某種過于沉重的重量,以至于一時無法抬起。
他的腦海中涌現出一幅連續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