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不完美的瑕疵掩蓋。
江初看著窗外模糊的車影人影,悶氣倏地消散,變成異樣的難受。
這難受不嚴重,但不可忽視,又一次提醒江初,他的愛人死了,永遠不會回來,就算池南暮恢復了記憶也于事無補。
樣貌穿著再像,也不再是他回憶里的人。
因為面對混混,他的南暮不會這樣處理,一定會
想到這,江初愣了神,一時竟想不出答案,心口發慌發亂。
這感覺令人排斥。
江初搖搖頭,更加抱緊懷里的袋子,不再望向車外模糊的影。
車行的速度慢,將近半小時才到達酒店。
江初心亂,不想多作停留,開了門就下車,懷里的袋子沒抱緊,一下滑落。
池南暮下意識去接,來不及反應,就這么用左手提住袋口,受了傷的左臂劇烈疼痛,整個身子隨即一僵。
池南暮面上如常,呼吸節奏卻有一瞬錯亂,被江初察覺。
心煩。
江初抿緊唇,粗魯地將袋子搶回,也不等叢瑜,急沖沖往酒店里走。
“初初,晚安,”身后響起溫柔低沉的問候,“一夜好夢。”
這相差無幾的語氣,就像曾經在午夜時,覆在江初耳邊的低聲繾綣,對戀人充滿愛意的祝福。
這一句像是引線,一下點燃江初心內的慌亂,堆積的煩躁全部起火。
“池南暮,你再敢裝他試試”江初回頭,不顧旁人,怒目警告。
所有人都以為,兩人會針尖對麥芒,與曾經的無數次一樣,開始爭吵。
但這次不同。
池南暮臉上的笑不變,更加柔和,只是眼里透著不易察覺的悲意,“初初,我不用裝,我就是他。”
這段對話旁人聽得云里霧里,只有當事人才知曉個中意思。
有那么一瞬,江初慌了神,差點就被這張臉迷惑。
好在其他三人戰戰兢兢的眼神,祝婉均,司機,包括這臺黑色的ag,無不在提醒,他眼前的人就是池南暮。
冷漠,疏離,高傲,曾經視他為累贅與錯誤的池南暮。
倏地,江初幾乎是敵視著警告,“池南暮,如果你是被那些相愛的記憶影響了情緒,想重新和我在一起,那不可能發生,我勸你收手。”
聞言,池南暮的笑終于有了變化,唇角漸漸掛不住,悲意更濃。
江初以為警告起了作用,刺刺有詞,“再怎么裝,你都不是他,以后也不要用淋雨、故意受傷這種伎倆來搏取我的同情,我不會同情你,就像你不曾同情過我一樣。”
語畢,江初轉身就走,背影決絕,避免聽見池南暮的回答,又擾亂他的情緒。
叢瑜不敢出聲,朝幾人點頭作別,緊跟著江初進了酒店大門。
拉鋸的氣氛消散后,空氣里就只剩下安靜的寂寞。
明市的天幕很干凈,s市中看不見的星光,在這里隨處可見。
池南暮背靠在車門邊,沉默片刻,仰頭觀星。
晚風拂過,左臂上的傷痛到麻木,堵在喉嚨的辯駁,也隨著風消散了。
木棍揮上來的那刻,池南暮沒想過要搏取同情,下意識徒手去接,不過是因為,木棍掄來的方向正中他的頭顱。
池南暮不躲,只是因為想奪了武器,杜絕一切會被攻擊到頭顱的可能性。
哪里都可以受傷,唯獨頭顱不可以。
因為,他再也不想忘掉江初,再也不想忘掉他的知更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