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蟬衣忍住笑意,故作不知:“誒,泥潭里的朋友,你還好嗎?趕緊先往臉上抹一點泥,這樣馬蜂就不會追著你跑了。”
整個人面朝下,摔進荷花池的金九齡:“……”
多謝提醒,他現在連耳朵鼻孔都是泥,已不必再抹。
他被鼻子里面嗆進來的腐臭淤泥弄得不由屏住呼吸,掙扎著站直以后才敢呼吸。
這一放開,他瞬間被四周包裹的濃烈味道嗆得倒吸一口氣,那口氣嗆到了咽喉,翻涌起一陣惡心。
“嘔——”金九齡摸著胸口吐了起來。
葉蟬衣他們是帶了火把備用的,見楚留香已繞圈回來,他們就亮起了火把,朝荷花池里面照。
這一照,他們齊齊后退了三大步。
呃……
看清楚荷花池上,除了荷葉到底還飄了些什么以后,他們已經不想靠近了。
微弱的火光也足以令金九齡看清楚,自己附近都有些什么東西在。
死貓、死狗、糞便……但凡鄉間一切污穢物,全在這里。
他胃部都開始抽搐,翻滾起來。
葉蟬衣讀書那會兒曾去過農村參加夏令營,當時就有個村子,在田地附近搞了個池子,池子連著一個旱廁,村里面的人家也沒有室內廁所,全是到那旱廁去方便。
池子里面的東西,他們就當作化肥一樣使用。
那一年的夏令營,是她一生中參加過最難忘的夏令營了。
沒想到跨越千年時光,還能再見到這種炸裂的池子。
她在心里默默給金九齡點蠟。
冤有頭債有主,有事兒找馬蜂,不要找她……
還是花滿樓淡定,尋了根長長的樹枝,遞給金九齡:“抓住,我們拉你上來。”
君子肯定早已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他什么都沒說。
陸小鳳忽然覺得,小時候覺得花滿樓蔫壞的感覺并沒有錯。
他們家花公子就是暗戳戳的壞。
暗戳戳壞的花公子,將金九齡拉上來之后,將樹枝一丟,不動聲色退了兩步。
他的鼻子敏感,金九齡身上混雜的味道,他都能聞出來分別是什么。
這時,他都有些懊惱自己的鼻子太靈。
葉蟬衣將泥人金九齡打量了一番,裝作不認識一樣:“朋友,這三更半夜的,有家不回,你在這里作甚?”
馬蜂聞不到金九齡身上的味道,徘徊了一陣就離開了。
金九齡松了一口氣,道:“是我。”
花滿樓耳朵一動:“金捕頭?”
“你是金捕頭啊?”葉蟬衣一臉震驚,“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她捂住嘴巴,仿佛真的很吃驚,其實只是想要蓋住自己上揚的唇角,和慘遭氣味攻擊的鼻子。
金九齡嘆氣:“說來話長,我先找個地方將自己洗干凈,再與你們細說。”
“那背后有一條河,我們剛才還在那邊處理獵物來著。”葉蟬衣朝背后指去。
回來還順手抓了只兔子的楚留香,舉了舉手上掙扎的灰色兔子:“我和金捕頭一道去吧,順便將兔子處理了再拿回去。”
葉蟬衣看了一眼金九齡緊貼胸口的衣服,那上面有一個不規則形狀的凸痕。
“你們去吧。”她笑道,并且朝楚留香使了個眼色,瞥了一眼金九齡胸口的位置。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小幅度點頭。
葉蟬衣指了指回去的路:“那我們先回去了,剛才獵的兩只野雞,還吊在樹上等我們呢。”
金九齡渾身都難受,沒什么心情注意他們的眼神官司。
他腳步沉重,艱難行走,一心只有“清水”二字。
葉蟬衣他們回去時,追命和鐵手擡著一只處理好的鹿回來,朝陸小鳳揚眉:“怎么樣,這回是我們贏了。”
沒有下賭注的陸小鳳,半點沮喪都沒有:“是我輸了。”
他已看了一場好戲,輸了也不懊惱。
架子支起來,葉蟬衣從衣袖里面掏出來一堆燒烤必備調料。
驚得追命繞著她轉:“葉姑娘莫不是有個乾坤袋?”
真有“乾坤袋”的葉蟬衣微笑著不說話:“小把戲而已,擅長用毒的人,要是不會藏東西,豈不糟糕?”
追命覺得很有道理,并且抱著醬料樂顛顛讓鐵手來烤鹿。
葉蟬衣看著那只大鹿,都怕這群人吃完要泡冷水去一下燥熱。
既然有了烤肉,剩下的兩只雞,葉蟬衣就沒有烤了,而是做了乞丐雞。
包裹雞肉的葉子,在他們看見了荷花池的情形后,果斷放棄了荷葉,隨便選了張沒毒的大葉子就罷了。
香氣開始四下飄時,楚留香也帶著兔子回來了。
金九齡穿著用內力烘得半干的衣服,跟在楚留香后面進了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