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木器相撞,發出沉悶又厚重的聲響。
楚留香兩手握著傘柄,橫在身前,架住了那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木劍。
“出劍如玉暖生煙……”楚留香笑道,“前輩出手,有些像我們家花兄,君子如玉,溫潤柔韌。”
蕭石沒作聲,橫劍朝楚留香的腦袋削去。
楚留香帶著他那笑容,往后折腰,手中傘往后背一橫,擋住李玉函當腰的一劍。
他大膽以李玉函的劍為軸心,擡腳旋身,右腳踢過右邊刺來的劍鋒,再順勢劃個弧度,自上而下,將左邊刺來的長劍,踩在腳下。
等他旋身站定,李玉函那往前刺的長劍,剛好擦過。
楚留香用傘攔住李玉函繼續前跌的身軀,手上一用力,將人推了回去。
“李兄小心些。”
他始終表現得游刃有余,整個人的動作和神態都冷靜而優雅,絲毫不失風范。
要不是有約定在身,蕭石和無崖子都想問一問楚留香,有沒有興趣單獨切磋一二。
“變陣!”眼見第一個陣法奈何不了楚留香,凌飛閣決定換個陣法。
六人腳步急轉,猶如星斗。
急切的腳步,走出了殘影來。
唰——唰——
葉蟬衣他們施展輕功,輕足生殘影,靈巧落在草地上。
被捆綁了一夜的護衛已暈了過去,不知是累的還是餓的。
花滿樓用匕首挑斷他們身上的藤條,把人接住,擺成一排。
蘇蓉蓉伸手給他們把脈,道:“沒有中過毒的痕跡。”
葉蟬衣甚是滿意,用裝了水的噴壺,把人噴醒,丟了水和饅頭讓他們啃。
六個護衛狼吞虎咽,埋頭苦吃,只差直接把饅頭塞到嗓子眼里面。
“真是可憐。”葉蟬衣看得嘖嘖搖頭,問道,“你們主家這么不當人啊?只有你們這一批護衛守門,都沒有排班輪守嗎?”
吃完五六個饅頭,又喝了一肚子水的護衛,打了個飽嗝,抱拳道:“多謝女俠救命之恩。”
葉蟬衣今日沒換裝,穿了一身頗有魏晉遺風的寬袍。
聽到這句話,她都樂死了。
“我不是來救你們的。”她朝花滿樓使了個眼色。
花滿樓自然沒看見,不過小姑娘還彈了一下舌,那帶著戲謔味道的彈舌一出,他就伸手將六人xue道點住。
溫雅君子旋身周轉四人之間,衣擺飛展如出淤泥而不染的重瓣蓮花。
護衛臉色大變:“你……你想做什么?”
葉蟬衣伸手摘了一片葉子,在指間把玩著,往蘇蓉蓉三人那邊努嘴。
六個護衛轉著眼珠子去看,差點兒把眼珠子轉出來才看清楚。
呔!這不是他們看守的那三個姑娘嘛!
他們和她們,都是一伙的?!
“喏。事情是這樣的……”葉蟬衣開始給他們編故事,“這三位姑娘從來沒有出去過,我們也從來沒有來過。明白嗎?”
六護衛不太明白。
葉蟬衣又彈了一下舌,花滿樓默契配合,道了一聲“得罪”,將六人嘴巴一一掰開。
泛著奇怪顏色的藥丸子,被葉蟬衣捏在手上,丟進他們嘴巴里。
藥丸子直接從咽喉滑落胃部,但是那被喉間唾液短暫融化的劇苦,讓他們都皺緊了眉頭,眉頭還一顫一顫跳動,訴說著苦楚。眼淚比較不聽話,招呼斗不打,嘩啦一下就掉了下來。
“苦嗎?”葉蟬衣問。
護衛們點頭。
“苦就對了,這玩意兒叫七天七夜斷腸丸。”她湊近六人,對著那六雙眼睛,放緩聲音幽幽道,“要是你們拿不到解藥,七天七夜之后,你們的腸子就會被毒水侵蝕,從肚子里面爛掉。爛掉的腸子,會把毒水放出來,再將你們的五臟六腑全部融掉……”
護衛們哆嗦著嘴唇:“女俠,你到底想讓我們干什么?我們聽還不行嗎?”
“很簡單。”葉蟬衣示意花滿樓解開他們的xue道,“我要你們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生過,正常守著這山洞口就行。記住了,千萬不要隨便進山洞。不然……哼哼……”
護衛們趕緊喊:“不敢不敢。”
葉蟬衣滿意將葉子一丟,抱臂笑看那黑黝黝的山洞。
洞里黢黑。
伸手不見五指。
柳天問和陸小鳳從地窖里面頂開石板,露出一絲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