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1”
一句唱詞,葉蟬衣他們就只能看見對方背影了。
人群流動起來,想要繼續聽這一出戲的,都在跟著走。
骨碌——
隔著十米左右,有一輛板車,上面坐著吹嗩吶、拉二胡的兩個人,為這一出融合了《詩經》改編的《碩鼠》配樂。
板車骨碌碌過去,隔著一小段距離,下一出戲也在唱。
“順西風低把紗窗哨,送寒氣頻將繡戶敲。莫不是天故半人愁悶攪?前度鈴聲響棧道……2”
葉蟬衣擡頭看,努力辨認一下這都是什么戲。
從穿戲衣的孩子前面看到后背,也就只能看出戲里有皇帝與妃子……
她放棄掙扎,盲猜道:“這是唱《長生殿》?”
溫雅君子搖頭:“這是元時白樸的《唐明皇秋夜梧桐雨》,剛才那句,選自第四折‘黃鐘煞’。”
葉蟬衣:“……”
她感覺自己好像猜中了,又好像沒有猜中。
這段戲,后面也跟了配樂的板車,不過陣仗大些,有兩輛。
上面拉彈吹奏的好些樂器,她都沒見過。
前一出戲過去,后面走動的另外一出,緊跟著出來。
葉蟬衣還以為這么唱,前后兩場戲會混在一起。
沒料到幾段戲之間隔著的距離,恰恰好不影響前面的唱戲。
控制得還挺精準。
第三出戲,葉蟬衣就相當熟悉了,不需要向花滿樓確認,她都知道是《孟姜女哭長城》。
“這……”葉蟬衣斜靠君子,語氣里有些不太理解,“為什么走歌都唱這么悲情的戲啊?沒有什么梁山英雄、西廂愛情之類的戲嗎?”
再不行,來個青蛇白蛇,也比全程都是悲傷哀戚的戲好吧?
溫雅君子沒有回她,而是側耳從繁雜的聲音里,辨別著有些不尋常的腳步聲。
葉蟬衣沒聽到君子的回答,仰頭去看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
頭上懸燈,彩光落在花滿樓臉上。
夏夜晚風輕吹,彩燈晃蕩,溫雅君子的臉一時染了粉,一時涂上黃。
她從對方臉上瞧出了幾分擔憂的模樣。
“嗯。”花滿樓拉著她的手,往后面巷子一閃,鉆了進去。
與此同時,他舉手朝陸小鳳三人打了個手勢。
陸小鳳三人撐著欄桿往下跳。
呼——
巷口有風。
葉蟬衣隨著花滿樓的腳步,貼著墻壁,在窄小的巷子里面拐了四個彎。
第五次準備拐彎時,花滿樓伸出另一只手,將她腰攬住,整個人拉了回來。
巷子里的腳步聲倏然停住。
他們悄悄探頭,往外看。
月下深巷,暗影之中。
一個穿著神水宮衣裳的女子,猛然回頭,大喝道:“誰!”
【資料太少,打了個電話問朋友汝南一帶的習俗,晚了點兒】
【1詩經·魏風《碩鼠》,這是一首古今公認的控訴剝削者的詩歌,但對控訴的具體對象稍有分歧。
2白樸《唐明皇秋夜梧桐雨》。
ps:關于走歌的習俗,只知道是孩子唱戲,有個大人在下頭舉著,其他就不清楚了,都是加的私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