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停了,此刻她引著她到了偏殿。
團子也停止了哭泣,她的小手抓著如煙的衣領,正在歡快蹬腿玩兒。
如煙玉立在門口,跟著她停下來。
賀連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如煙姑娘,你見了她,切莫傷心難過。”
如煙怔了怔,似乎感覺到了不妙,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是誰”
連衣低下頭,手掌撐在紅杉木門上,輕輕推開。
門縫逐漸擴大,正對著門口的床上,躺著一個滿身纏著紗布的女人,女人清婉俊秀,臉色慘白,雙目緊閉。
微風浮起她的頭發,顯得她愈發寧靜。
如煙瞳孔稍稍放大,她緊了緊襁褓中的孩子,轉頭不去看她“她怎么會來此。”
賀連衣將手里的瓶子遞過去“這是她讓我給你的。”
如煙睫毛顫動,緊吸了一口氣,她的手顫抖著,緩緩伸向白瓷瓶子,輕輕拽穩,她眉頭輕蹙“這是她給我的”
她幾乎是不敢相信,連聲音都沙啞起來。
清衡這是什么意思,摔了孩子,又給她解藥,難道。
賀連衣也解釋著
“想必清衡為了不讓你受刑,又礙于兩派之間的禁令,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如煙雙眼頓時空洞起來,她遠遠地盯著那個人,哭腫的雙眼再次腫了起來,她只覺得鼻子連帶著這個腦袋都在發酸,眼淚馬上就要掉出來了。
她嘴里還呼著氣“你說,她怎么了。”
連衣頷首“她獨自承受了九九十八一道滅魂箭,生死尚且不明,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真相。”
說罷,她福福身,轉身退了出去。
冬夜風緊,吹得如煙衣袍烈烈作響,也吹得她眼睛發痛,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淚珠兒便止不住地流下來。
腦海里回蕩著賀仙尊的話,她生死不明,她生死不明。
她抱著團子篤篤跑到清衡面前,低頭看了眼她,清衡的面色僵白,整片膚色發灰,沒有絲毫生機,她把手觸摸上去,感受不到她的體溫,觸摸不到她的呼吸,她就是像從西海海底打撈出來一般,冰涼刺骨。
心頭宛若凝成一把刀,從內往外刺穿心臟,如煙轟然跪倒在地,再
也止不住哭了起來“清衡,清衡,你好自私。”
她抓著她的手,雙手不停顫抖“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為什么要讓我痛苦兩次。”
一次,是摔了團兒,她以為團子死了,以為清衡不在愛她,嫌棄她。
一次,便是此刻,清衡自作主張,一意孤行,自己有法子,卻不跟任何人商量,害她心痛,也害自己沒了性命。
看見清衡如此重傷,這比在她心口扎一刀還疼。
“你為什么,為什么不和我說,你太過分了,你太過分了”
她哭得聲嘶力竭,感染團子也跟著哇哇大哭起來。
“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會和你一同承受,所以你才出此下策,你好了,你去了,你讓我和孩子怎么辦。”
她本責備她,可哭著哭著,漸漸悲慟欲絕“清衡,你不要走,孩子才三個月大,你不能走。”
她把頭埋下去,滾燙的臉頰貼著她冰涼得脖頸,試圖用體溫將她喚醒。
合歡寢殿,半空中懸著一個虛鏡,鏡子里正是如煙和清衡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