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剝去了臨柏長久以來,一直被世間排斥在外的游離寂寥。也讓他不再那么擔心黑夜的漫長時光。
倒是要感謝趙予墨。
想到這位也就大了自己五六歲,年紀輕輕就鎮北侯的青年俊杰,臨柏心里不禁有一絲絲的愧意。
當日他真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思動的手。
低下頭,臨柏思緒萬千,鼻端舒出一陣長長的濁氣。腦中不由回憶起新婚洞房那日,趙予墨向他罄露情愫的話語。
他說心悅自己。
不拘男女。
說得跟真的一樣。
說要替母妃回護他的奶嬤嬤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后來還不是想法子買通宮人逃跑,還將母妃剩余的值錢物件兒通通帶走了
雖說他什么都沒有,也搞不明白趙予墨究竟圖什么,但心里還是不停地在勸誡著自己不要相信。
母妃其實也不可信。
她還說要等他長大一些,帶他一塊兒逃出宮,結果不還是把他一個人丟下了
全都是不可信的。
神色淡淡的臨柏將狼毫落在紙上,戳出好幾個墨點,而后努力將心里的愧意拂了出去,他開始琢磨起自己有沒有逃離此地的可能。
還是想跑。
離開侯府,離開皇城。
褪去這一身女子裝束,跑到一個再也不用擔心身份暴露的地方。
正想著,屋門倏然被人從外推開。方才還想著干點壞事的臨柏心下一驚,眼里含帶著一絲慌忙神色望向門口。
趙予墨端著剛出爐的果子和冒著氣兒的熱茶走進來,還以為是自己動作太粗魯,或是臨柏寫字太用心,不小心又給他嚇到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趙予墨想也不想就給臨柏道了個歉,倒叫冷靜下來的臨柏有些茫然。
趙予墨剛將果子放下,眸向就落在了宣紙那側。
眉心微挑,神情染上了些許玩味。
臨柏追著他的目光低頭,將被自己戳得亂七八糟,滿是墨點的紙面納入眼中。
“”
默默地擱下筆,臨柏將這張不務正業的證據拿到桌下,揉卷做一團,塞進了袖子里。
“我懂。”趙予墨用過來人的口氣說道,“我寫字煩的時候,會在紙上畫滿王八,然后在王八殼上寫我爹的名字。”
臨柏“”
他挨的那些打,好像沒有一頓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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