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的第一夜,怕驚擾臨柏,趙予墨一直僵著身體,不敢翻身,也不敢亂動,連呼吸都放緩了許多。但他克制不住腦袋一點一點往臨柏方向便宜的沖動,也克制不住眼睛視線偏移。
簾帳遮蔽大量燭光,床榻內昏暗幽靜,少年的五官輪廓深陷其中,比以往更加模糊曖昧。
可這些妨礙都算不上妨礙,依舊不能阻擋趙予墨偷偷地看著對方,并聽取他悠然輕薄的呼吸聲的舉動。
少年睡覺的姿勢同他本人一般乖巧安定,即便已經深睡入眠,身體也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動也不動。
只是偶爾,腦袋會小幅度地轉向一側。雖然幅度太小,呼吸并不足以觸碰到身旁的趙予墨,卻也足夠讓能清楚感覺到少年面向自己這側的鎮北侯口干舌燥。
當真要命。
過去這么些年,趙予墨也不知一次肖想臨柏,然后積極善用自身力量,自力更生。如今,臨柏就躺在他身邊,和他同床共枕,趙予墨卻連自力更生都不太敢動手了。
就怕萬一自己動靜太大,嚇著了臨柏。
想出門去尋個安靜地方結束戰斗,卻又實在不忍錯過臨柏安詳睡眠模樣,趙予墨就這么痛苦糾結又快樂而煎熬地熬了一個晚上。
等第二日天亮,臨柏睡醒之前,才急匆匆地起床離開。
南邊的院子為他養馬所用,沒有他的吩咐,通常不會有人過來。趙予墨匆匆而來,沖的就是這院子里的清泉瀑布。
有時他心煩意亂,就會跑到這里凈身靜心。
然而臨柏的影響過于深遠,趙予墨全身泡在冰涼的泉水當中,蓬勃的熱意也始終盤踞心頭,無法消弭。趙予墨別無他法,念著早些解決就能早些回去陪臨柏用上早飯。
念著臨柏的名字,趙予墨釋放著積壓在心底的可怖欲念,根本沒有想到剛才還被他念著名字的少年,居然會站在他面前,就這么傻愣愣地看著他
趙予墨腦子轟得一聲,腦袋緊繃的某根弦好像猛地斷裂開來。
尤其在看到臉頰通紅的臨柏,滿是錯愕和驚惶的眼。
趙予墨下意識就要跳上岸,卻被臨柏躲閃的神情喚回理智,讓他清楚意識到現在自己未著片縷。
這會兒上去,臨柏一定會覺得他是個登徒浪子是個罔顧禮義廉恥的變態
不,不對
從臨柏看到他在做什么的那一刻開始,他可能就已經這么想了
也在趙予墨明顯的猶豫期間,那個躲閃著避開他視線的少年終于慌慌張張地回過神,轉過了身,好似逃難一樣,腳步踉蹌地奔向院外。
趙予墨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俊逸的面容上難以遏制地染上絕望。
完了。
這下完了。
趙予墨雙眼一閉,放棄掙扎一般,徑直沉入水中。
不用猜,臨柏現在一定厭惡他至極。
過去小幾個月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信賴和好感度都因他的沖動莽撞而付之一炬。
他甚至不敢想待會回去,臨柏會用什么樣的眼光看他。
不。
臨柏應該不會想再看他了,甚至有可能連跟他同一屋子吃飯都會覺得惡心。
他怎么就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呢。
被水淹沒的趙予墨滿心懊悔,只覺得心都揪到了一塊,甚至想不到接下來應該如何是好。他在水中想了又想,直至空氣耗盡,窒息感襲擊而來,才不得不冒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