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粒米飯從他嘴里噴出,江晚瑜感覺又丟人又惡心。
她看著路今安,面露困惑。
父親確實喜歡玩牌,打撲克或者麻將,賭得有大有小。她從沒跟路今安說起過,不懂這人是怎么知道的。
其實路今安也全憑猜測。
父親做成江群輝這個樣子的男人,屬實少見,可以說只要是個正常男人,多少都會顧及點自己和女兒的面子,無恥得這么直白,說明這人已經沒了人性了。
而賭棍和癮君子,最容易出這種人。
路今安見江群輝不像個癮君子,提到錢時的神態,倒是跟自己見過的賭棍相似,隨口一蒙,竟被他給蒙對了。
“平時確實”江群輝咽下嘴里的東西,差點兒噎著,仰頭喝一大口酒順下去,拿手背胡亂抹了抹油乎乎的嘴,“確實愛打點小麻將。臨川人嘛,打麻將沒撒子稀奇的。”
路今安點點頭,心里自動翻譯這段話賭出一屁股債來。
“那您應該認識伍哥吧”路今安問。
江群輝臉色大變“伍、伍哥你也認得他”
路今安笑了,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以前挺熟,他進去以后,就沒聯絡了,不過其他兄弟倒是還能說得上話。”
江晚瑜越聽越懵,滿腹疑惑看著路今安。
前些年臨川抓了個道上的頭頭,就是他們口中這位伍哥。
伍哥開賭場,造淫窩,養打手為非作歹的事兒干了個遍,進去沒多久就被斃了,死得其所。
他那些手下要么跟著被斃,要么被判無期,余黨全給一鍋端了。
大概因為伍哥生前太狠,狠得臨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光是名號就令人聞風喪膽。
江群輝聽路今安這話,還以為他在臨川道上有人脈,嚇得手一哆嗦,杯子沒端穩,掉在桌上,米白色印花桌布被酒浸濕一片。
“法、法治社會,還是低調點好。”江群輝舌頭都不利索了。
路今安靠著椅背,一條胳膊搭在桌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輕點桌面,勾唇淺笑“法治社會,欠高利貸的,就不用還了”
江群輝后背起一身冷汗,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欠過高利貸曾經被追債追得小命差點搭進去,那段記憶就是人生中的噩夢,想起都后怕。
當時向他討債的,就是伍哥那邊的人。
這筆錢,江群輝賣掉房子,又去偷偷賣了幾次血才湊齊還上。
伍哥被端掉之后,討債的都文明多了。
他原以為天下太平了,這會兒又被路今安胡謅的話給唬住,心里一陣發緊,胃也翻騰起來,腦海里涌進被人踩在地上暴揍的回憶,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
“怎么,不舒服嗎”路今安明知故問,皮笑肉不笑,“我猜您可能有些水土不服,京州不適合您待,趕明兒一早就回臨安吧。”
路今安臉上笑意更深,眸光也更冷,沉默片刻,圓潤的指尖輕輕敲了兩下桌面,又補一句“機票我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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